易焓停了下來,看著她緊閉的雙眸良久默默的揚起一抹苦笑,“好。”
南姝順勢躺了下來,側過身去枕著手臂,長發擋住了她的臉頰跟視線,易焓替她蓋好被子,然後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南姝閉上的睫毛顫了又顫,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可卻知道易焓一定守在身邊沒有離開,南姝的思維有些混亂,或許是發燒的緣故,她竟然開始有一點點的心疼易焓,竟然有那麼一絲絲的心動,聽到他說那些話她的心控製不住的收縮跳動,可這些,是不該擁有的。他們之間早已經結束了,何況她身邊已經有了紀新亦,她現在是紀新亦的女朋友,怎麼可以因為幾句話就深陷過去的回憶中呢?南姝啊南姝,不可以,你已經有了天天哥哥了,而且天天哥哥也馬上就要回來了。你不可以胡思亂想,也不可以再有任何的動搖。
易焓無聲的望著南姝,剛才有那麼一瞬間他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從前的影子,她溫柔而又安靜的任由他撫摸她的頭發,她乖巧的坐在床上眨著大眼睛看他,那麼聽話,安分的不像樣,回憶六年後的相逢似乎每一次的見麵他們都是針鋒相對,兵戎相見,而那些記憶中美好安靜的時刻他隻能在回憶中尋找,可現在,他竟然有些恍惚了。她還是她,就算渾身長滿了刺,也還是南姝。依然會讓他心動,會讓他心疼,會讓他瞬間理智全無,迷失自我。
“這六年,你有沒有想過我?”
低緩而沉重的嗓音伴著濃鬱的苦澀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南姝的心間猛然抽痛起來,她垂在枕頭上的手指開始慢慢的收縮著,指甲狠狠的嵌入血肉中,貼在枕頭上的臉頰卻又不動聲色的朝下沉了幾分,淚珠輕盈的從眼角滑落順著高挺的鼻梁緩緩埋入發間。
南姝醒來的時候正是星光滿天,她動了動手指睜開眼睛看到一片陌生的場景思緒有些混亂,想到易焓便想起這是在尚郡銀座,她抿了抿唇,夜似乎早已經黑了,不過窗簾沒有拉,依稀看得清屋子裏的黯淡的景物,她動了動手臂想要翻個身,卻在翻身的一刹那呆住了,有人躺在她身邊?有了這個念頭,南姝就開始緊張起來,心髒不停地的收縮再收縮,她握緊了拳頭小心翼翼地扭頭去看那個人,借著朦朧的月光隻看見那人分明的輪廓還有高挺的鼻梁,他的劉海軟噠噠的貼在額前,鼻息微弱,呼吸很有規律,顯然睡的很沉。南姝眨了眨眼,看清他的模樣之後心裏的恐懼感減少了許多不過更多的卻是驚訝,她怎麼也想不到易焓會躺在她身邊,他是什麼時候上床的?她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大大的落地窗沒有關嚴,有風透過縫隙吹起窗簾在月光下飛舞,南姝看著易焓沉睡的容顏有一瞬間的恍惚,兩個人離的那樣近,他的呼吸幾乎就噴在她臉頰上,溫溫熱熱的擾的她的發絲來回拂動,南姝覺得有些癢抬手想要摸臉頰瞬間反應過來,他們現在是躺在一張床上,明白了這個嚴重的事實之後,南姝也顧不得癢了,隻想起身下床離開,可又怕驚醒他,於是動作就顯得小心翼翼了很多,她一隻手輕輕的掀起了被角,剛要抬另一隻手才發現另一隻手被易焓壓住的被子蓋著根本動彈不得,而她肚子上還放著易焓的一隻手,他那樣動作輕鬆又舒適的將手臂橫在了她的身上,她又格外小心的動了動卻引得易焓的呼吸亂了節奏,看他睫毛顫了顫,南姝嚇的幾乎心髒都要停了,她再不敢亂動,咬牙忍著生怕驚醒他。
她停止了動作,易焓也安分了下來,呼吸舒緩而且很有節奏,他的眼眸緊緊的閉上,褪去了往日陰唳又邪魅的淩厲,睡顏看起來幹淨又溫柔仿佛一個孩子般純粹,南姝靜靜的望著他,心底無聲的歎息。
忘記從什麼時候,她已經不再想他了,剛分手的時候,她幾乎每夜都會做噩夢,夢到父親病怏怏的躺在醫院裏,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隻能借靠呼吸機也維持生命,可她卻隻能在玻璃外眼睜睜看著父親死去。這樣的夢,在父親死後的一年,充斥在她每個睡夢中,她每晚都會到易焓麵前乞求他,而他也每晚都會用森冷無比的語氣拒絕她,他陰唳的眼神讓她害怕,他唇角的譏笑讓她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