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向來就知道。
可在哀求他被拒之後才知道他到底有多無情,他們曾經在一起那麼美好,她單純的以為他是真心喜歡她,她把所有的希望都灌注在他身上,可卻在最後一刻破滅。她那樣真心的對他,把一切都給了他,可他卻隻拿她當做一個玩具,一個可有可無,一個用來歡笑取樂的玩具,高興的時候逗弄兩下,不高興的時候便理也不理。其實她早該明白,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富二代圈子裏赫赫有名的浪蕩公子,身邊有那樣多的女人,怎麼可能會隻有她一個?隻愛她一個?可她那個時候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他為她做了那樣多的事,還為她跟人打架受傷,她以為她是不同的,以為她可以把一個風流成性的貴公子變成一個癡情種,她太自以為是了,後來終於明白付出的卻是慘痛的代價。
誰會想到眼前這個睡的像嬰兒般的男人會有那樣決然狠戾的一麵呢?她甚至跪在他腳下求他,他都隻是冷冷的拒絕。
六年,時光可以撫平一切。那些晦暗痛苦的往事也成了回憶被徹底封印在過去,她幾乎已經把他忘了,可他卻又出現了。
明明過了那樣久,可他還是在恨她,還是見不得她好,還是想要折磨她,南姝始終都不明白一個人的恨意怎麼會強烈到如此地步?她父親死了,她被他玩弄,她也曾經痛苦絕望可終究還是挺過來了,也不是沒有恨過他,隻不過那樣久了,對他的恨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弭大半了。可他,僅僅是她主動提出了分手,他竟然這樣記恨了她一輩子。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就越是不堪一擊,脆弱無比。
南姝靜靜的望著他,他睡的很沉,一如當初一樣的眉目如畫,輪廓分明,六年的時光似乎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印記,除卻他身上越來越陰鷙冷冽的陰沉氣質,他幾乎還是那個霸道野蠻張揚狂妄的男孩,上帝是善待他的,有人一生坎坷,有人一生富貴,有人生在沼澤,有人生在雲端,而他則一生都站在高高的山上俯視著眾人。
“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
南姝用輕若呢喃的語氣輕聲問著,她看著易焓沉睡的容顏默默的垂了眼瞼。她沒有看到的是易焓的眉峰在她問出那句話的時候輕輕的皺了一下。
“南姝已經睡下了,她這兩天太累,你最好不要吵醒她……”
伴隨著一個壓低的男聲響起,有人開門走了進來。南姝可以清晰的聽到說話的人是方瑉灝,他身邊應該還著一個人,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人低聲開了口:“我隻是想看看她。”
是紀新亦!
這個念頭升起,南姝陡然瞪大了眼睛,他回來了?而且竟然跟方瑉灝一起過來了,可為什麼沒有人通知她?南姝看著眼前的易焓,心中一片恐慌,紀新亦跟方瑉灝會看到什麼,她幾乎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出來,這種時候,她竟然跟易焓躺在一張床上?無論是誰,都不可能不誤會吧?更何況,紀新亦還知道她跟易焓的過去。
“不要開燈了,驚著她就不好了……”紀新亦刻意壓低的溫柔嗓音響起。
方瑉灝含糊的“唔”了聲,南姝心中一陣酸澀。
兩人緩緩向她走來,聽著耳邊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南姝的心跳聲越來越大,被易焓壓著的手臂也開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一個拳頭,她眨著眼睛飛快的動著腦筋,她該怎麼辦?這種時候她根本百口莫辯,南姝惱怒的看著易焓,他睡的沉靜沒事人一樣,薄唇微微上揚,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她要怎麼辦呢?現在起來解釋還來得及嗎?還是要繼續裝睡?天哪!如果隻有瑉灝一個人,看到了也就看到了,反正他們也沒有什麼,可如今就連紀新亦也一起過來了,如果他真的誤會什麼那該怎麼辦?南姝咬著唇著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傍晚的時候我來看過南姝,她的燒已經慢慢退下來了,但人還是很虛弱,所以就繼續留在這裏接受丹尼爾的治療了……”
方瑉灝對紀新亦說道,說著忽然就停了下來,語氣裏滿是驚訝:“怎麼還有一個人?”
紀新亦似乎也有些驚愕:“他是誰?”
方瑉灝眉頭一皺,轉身就去開了床頭的暖燈,昏黃的燈光印出一個清晰的輪廓來,看清那人的麵孔之後方瑉灝心中一震,臉色陡然變色,他唇角下沉抬眸去看紀新亦,紀新亦也是悚然大驚,他愣愣的看著床上的兩個人一時有些難以理解,琥珀色的眼眸被暖燈一耀呈現出幽幽的寒光來,他的唇線緊抿,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的收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