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圍人都走開了,準備開拍時,大家把一根長矛遞給我,這在試騎的時候是沒有的。等我拿著長矛一打橫,為的是顯得很有型,那個犀牛看到了長矛,就忽然跟受驚的馬一樣,開始發癲狂奔,還好我當時動作快,馬上就從上麵跳了下來,結果它看到我下來,轉頭就要跑過來撞我,我看到附近有棵樹,就趕緊跑過去,兜著那個樹,左轉完右轉,直到土人們來把犀牛拉走。好險啊!驚魂剛定,我趕緊問前麵的人拍下來這一段沒有,結果他們竟然都光顧著看我被犀牛追,忘了開機!氣死我了!
在拍戲的時候,如果要拍動物,除了要尊重它們,還有就是一定要訓練。我在拍《上海正午》的時候,戲裏麵需要拍到很多馬。當時大概提前半年時間,我讓劇組專門找了一個片場,去訓練那些馬適應拍攝現場。在它們周圍,每天安排很多機器推來推去,燈光閃來閃去,有開槍的聲音,有人打反光板,這樣子訓練一段時間之後,那些馬都習慣了,在片場就不會怕了。
《飛鷹計劃》
這部電影主要的外景地在西班牙和摩洛哥。
在摩洛哥的時候,全部都是在沙漠拍攝。每天淩晨4點起床,5點45分出工,拍到中午12點就不能再拍了。因為12點之後沙漠的太陽會越來越烈,所有的機器開始燙手到沒法摸,再拍下去所有的底片都會熔斷,大家就隻能收工躲起來,整個下午都在休息,這對於習慣了趕戲的香港劇組來說,是件很不適應的事情,感覺都在浪費時間。我自己也會覺得坐立不安。
《飛鷹計劃》
我們在那裏連續拍了一個多月。按照摩洛哥當地的工作習慣,劇組每個禮拜都要休息一天。休息的那天我就渾身難受,一走出住的酒店,前後左右全都是沙漠,哪裏都去不了。酒店的室外遊泳池裏全是厚厚的沙子,什麼娛樂設施都沒有,待著就特別無聊。我找來製片,請他跟當地的工作人員商量,能不能以後這一天就不休息了,大家繼續開工,我們付雙倍的工錢。那些當地員工就在遊泳池旁邊坐著,喝個東西聊個天,聽到製片的詢問,他們覺得很奇怪,“休息日就要休息,我們不開工。”
到了下一周,又是休息日,我在房間裏又是抓耳撓腮地待不住,就自己去找他們聊天,“你們看,咱們早點把戲拍完,大家就可以早點收工回家,我們又付雙倍價錢,你們也可以多賺一些錢啊!”他們問我:“我們要賺那麼多錢幹什麼呢?”我愣住了:“我也不知道你們要拿去幹什麼……”他們說:“對啊!我現在賺的錢已經夠了,我要那麼多錢也不知道拿來幹什麼,今天是休息的時間,我們就要休息。”這下換我啞口無言了。
《燕尾服》
在美國做演員跟在香港完全不同。在香港片場我習慣了什麼都管,到了美國要適應人家的工作習慣,我是來演戲的,那就乖乖地當個演員。每天一到現場,劇組就有人請你到你的房車,如果你說想先去現場看看,他們會說,現在還沒準備好,等準備好了我們會通知您。那我就坐在房車裏麵等,他們就送來報紙、雜誌、水果,而且還老會有人上來問,需要什麼嗎,我說謝謝不需要。就這麼幹等著,終於等到有人過來通知,“5分鍾之後準備出發”。
5分鍾之後一開門,馬上就看到兩個服裝化妝組的人在門口,“我們可以上來嗎?”就請他們上來,他們就對著我擺弄一會兒,但其實我覺得也沒什麼好弄的,我的造型總是很簡單,但按照人家的規矩,這就是人家的工作,你就要給人家去弄,像我的助理習慣了幫我弄頭發和衣服,在這裏還被人家嫌棄,覺得很不喜歡,“This is my job。”等他們忙活一陣,我就下車到現場,準備拍戲。現場也是會把你的椅子啊,需要的零碎東西啊都擺得很好,很專業。
在現場看著老外工作我經常覺得難受。如果是在香港,現場有什麼活要幹,大家都習慣了第一時間衝上去,也不太去管什麼分工不分工,活在手邊就直接做了。比如我說,把那個龍頭搬開,管道具的不一定在旁邊,那成家班的人在,他們就會衝過去搬開。我自己也是這種工作方式,手邊有什麼活經常隨手就做了,而且我也喜歡這樣的工作方式。
在美國拍戲,讓我深切感受到中西方工作的差異
美國就不同了,導演說,把那個東西搬開,場工就會答應:“好,來了!”就慢悠悠地走過來,他們永遠不會用跑的。按照美國的工會條例,如果你要人家做這個事情,還要讓人家跑著做,那如果人家摔傷了就是你的責任,你就要賠錢。我就看他們慢慢走過來,還得兩個人一起,才把東西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