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娶豪奪

玄武殿

作者:伊安然

千金難嫁

隻是怕胸小撐不起喜服,跑去藥店買瓶豐胸藥臨時抱抱佛腳,居然也能撞見命中煞星?剛見麵她就被人退婚,再見麵她已經搖身一變成了嫌疑犯了,這尼瑪哪裏是找相公,分明就是撞衰神呀!

1.

說起京城的醫館一條街丹心胡同,京中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因為這整條胡同都是當今天子賜給宮中太醫署主簿紀丹心的,所以丹陽胡同的醫館,比起京中其他地段的大小醫館生意要好得多。不算大的一條胡同,閭簷相望,路人如織。雖然很多都是麵帶菜色的重患病人慕名而來,但其中也不乏那麼一些臉色紅潤卻形跡可疑的人穿行其中。

比如阮家小姐阮蓁。

在拿出帕子第七次拭去額頭的薄汗後,她終於咬了咬牙,獨自低頭走進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家“甘清堂”。

正在台前抓藥的老掌櫃見她進來,連忙上前準備攔住她:“喲,這位姑娘,真是對不住了,我們醫館今兒個……”

“我,我想問下,貴店有沒有那種吃了以後能……能……”阮蓁說著,臉漲得通紅,像是鼓足了全身勇氣似的抬頭道:“能讓女人胸部變大的玉酥丸?”

“噗……咳咳……”老掌櫃準備拒客的話,被她這個問題嚇得直接就一口口水噎在了嗓子裏,難受得拍著桌子狂咳起來。

“玉酥丸?”屬於男性的低沉嗓音從一旁的簾後傳來,隻見珠簾一掀,一名身穿玄色長衫的男子搖著手中的紙扇,懶洋洋走了出來。

這人聲音特別好聽,一字一句,宛若冰玉相擊,清脆如琅。

他眉眼細長,神態間隱約透著一種悠然散逸的特殊氣質:“在別具深意的將阮蓁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後,才不疾不徐道:“看姑娘的打扮,算得上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樣子,怎麼孤身一人跑出來賣這種藥?”

被他最終落在自己胸前的視線激怒,阮蓁皺著鼻子,挺了挺胸道:“你什麼意思?到底有還是沒有?若是沒有也別耽誤我的時間,我好去別家買!”

“我勸你還是別去了!”男子唇角微翹,黑如點漆雙眼的雙眸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玉酥丸這種東西,從來都是那些青樓楚館裏的姑娘才會用的東西,屬虎狼之藥,用得多了,怕是連孩子也要不上了!”

阮蓁一聽這話,小臉頓時嚇得變了顏色:“你……你唬我!”

“我們甘清堂百年老店,從來不拿藥理之事開玩笑的!倒是姑娘你,與什麼人結了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居然慫恿你一個正經姑娘來買這種東西……”他說著,閑閑敲了敲手中的扇把,視線卻還是盯著阮蓁的臉。

阮蓁皺著眉頭,可是告訴她玉酥丸這種東西的,可是她最信任的貼身丫環婉靜。

“你這郎中,怎麼這麼多事?”她說著,定了定神,婉靜必定也不知道這玉酥丸有這麼厲害。

下個月便是她與當朝丞相之子謝容硯的大喜日子。可是前幾日試嫁衣時,那件抹胸嫁衣穿在她身上就是說不出的別扭。她的貼身丫環婉靜看了半天,才別別扭扭的說了句:“我們家小姐什麼都好就是這胸小了些,好好的一件嫁衣,偏是撐不起來!”

一句話,瞬間將她待嫁新娘的雀躍心情打到了穀底,最後她軟磨硬泡,讓婉靜找人問問看有沒有旁的補救法子時,婉靜才打聽出這玉酥丸的事來。

所以,歸根究底,婉靜必定也是道聽途說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這玉酥丸的真實效用了。

正自我安慰之際,卻見一名滿臉慌亂的小丫頭幾乎是一陣風似的衝進了甘清堂。

“小姐,可,可算找著你了!”丫環一把拉住了阮蓁的手,急得都快哭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阮蓁一臉錯愕:“婉靜告訴你的?”

“哎喲,我的好小姐,相府來人退親了,說是,說是要取消跟你的婚約,謝公子說要改娶婉靜姐姐為妾!夫人這會兒都氣瘋了,婉靜則吵著對不起您,要以死證清白,您要是再不回去,咱們阮府天都要塌了!”

“什麼?”阮蓁眨了眨眼,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本站在一旁,雙手環胸一副看好戲表情的男子,在聽到相府和阮家時,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隻見他將手中折扇一收:“真是夭壽了,看來玉酥丸也救不了你了!”

說完,他轉身踱著小方步,一邊搖頭晃腦唱起了一出折子戲的唱詞:“一句話點醒我夢中人,令忒令忒令令忒,嚇得我屁滾尿流失了魂……”

魂字才將將唱完,他的後腦勺便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中。

“臭郎中,不就是被悔婚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姑奶奶我還不稀罕嫁呢!”說著,她轉身拎著裙角大步流星便走出了甘清堂。

“還真是有性格呀!”彎腰撿起腳邊那隻被當成“凶器”的羅漢果,他似笑非笑的摸了摸下巴:“林叔,依你看,我要是娶這麼個妻房回去,我爹會不會很高興?”

2.

聽聞太醫署主簿紀丹心帶著兒子和媒婆來家裏提親時,阮蓁的第一反應就是想笑。

開什麼玩笑?她被相府退婚的事現在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誰不知道相爺家的那位二公子,放著阮家嫡親的小姐不要,寧願娶個丫頭回去做妾室?她現在可是全城轟動的風雲人物。

當著這樣的風口浪尖,會有哪個腦子被門夾的家夥會想娶自己的?

“隻是個太醫署主簿的公子,自己還沒有功名的,實在是有點配不上小姐……”退婚一事鬧出來後,一心想以死謝罪的婉靜虛弱地說著。

特意跑來想問問女兒意思的阮夫人一聽婉靜這話,原本還掛著笑的臉明顯沉了下來,利刃般的眸子狠狠剜向了她:“這會兒你倒是知道配不配得上的事了,先前謝公子的這樁親事倒是極好的,偏是蓁兒福薄,不及你那狐媚娘親給你的好運氣……”

“娘!”阮蓁頭大,“你怎麼還說這些有的沒的?姻緣的事本來就是這樣嘛,人家謝公子喜歡的是婉靜是事實,況且,婉靜怎麼著也是我的姐姐……”

“我呸!”阮夫人狠狠啐了一口:“她也配?她娘跟你爹,那是無媒荀合,她有什麼資格進我們阮家的家譜!就算能攀上枝頭嫁進相爺府,撐死了也是個妾!”

“娘!”阮蓁忍無可忍:“您到底是來數落婉靜的,還是來跟我談正事的?”

見女兒耐心用盡,阮夫人隻好作罷,語氣卻還是忿忿不平的:“娘這也是沒辦法了,這紀家的君陽公子,雖說身份及不上謝家,可是娘看了,人還是不錯的。模樣較之謝容硯倒是還要清俊幾分,說起話來禮數周全,若真正說起門戶相當的話,人家紀老爺,可是太醫署的主簿,在宮中可是極得皇上和太後器重的……”

“那依娘的意思,此人便是嫁得的嘍?”阮蓁扭頭笑問道。

阮夫人連忙點頭道:“配我們蓁兒,倒也不算委屈了你!”

“委屈還是委屈的!”阮蓁眼中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落寞:“以咱們阮家的財力,連平虜將軍都與爹稱兄道弟,要嫁個怎樣的世家公子也不為過,隻是……現下出了這樣的事,便是爹娘也覺得我想再尋門體麵的親事,也是難事了吧!”

她生性天真簡單,可不代表腦子就真的不想事。說到底,人言可畏,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被夫家退了親意味著什麼,她很清楚。

阮夫人一聽這話,眼眶頓時便紅了起來:“蓁兒!是爹娘沒用,爹娘沒能跟你爭回這口氣……讓我的蓁兒受委屈了!”

“娘!”阮蓁眼珠一轉,臉上的失落頓時藏了個一幹二淨:“我不委屈!你不是說了嗎?那姓紀的那麼好,他敢娶我難道還不敢嫁嗎?你去告訴爹,我允了!不但要嫁,還要嫁得風風光光,體體麵麵!便定在婉靜出嫁那日,我們姐妹倆,一起出閣,讓天下人也知道,咱們阮家不僅生意做得大,便是容人的度量,也是極大的!”

3.

兩個月後,阮家大宅裏鑼鼓喧天,仆人們忙得幾乎是腳不沾地。府中上上下下都掛滿了大紅綢緞綁成的花球和紅色的燈籠,幾乎被紅色的囍字給淹沒了。濃鬱的喜慶氣息迎麵而來,連一向不苟言笑的阮家老爺阮衍都樂得滿臉放光,合不攏嘴。

“婉靜,你方才在前廳經過時,看見爹了嗎?他平時那麼正經個人,忽然笑成這個樣子,實在是有點嚇人!”一身紅色斜襟嫁衣,襯得阮蓁粉麵桃腮,十分嬌俏。

“當然看見了!”婉靜笑得一臉溫柔,因為是嫁作妾室,她身上的喜服是件桃紅色的裙子,雖不及阮蓁那一身耀眼的官紅喜氣,但她五官本就生得柔美精致,所以乍眼望去,倒也嫵媚動人:“我還看見姑爺了,確實是好看得緊呢!小姐福澤深厚,能嫁個這樣的福媚,婉靜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

阮蓁一聽她提到姑爺二字,臉上的笑頓時便僵住了。

“你說那個紀君陽?”眼中竄起的兩團小火花開始點燃,事實上,從大半個月前,她無意中與來府裏取自己年庚八字的紀君陽見過一次後,隻要一提起那個人,她就會發飆:“要早知道他就是那天我在甘清堂遇上的那個臭郎中,我便是在家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我也不要嫁他!”

“小姐!”婉靜小心翼翼幫她將桌上那頂嵌著碩大東珠的鳳冠帶起來:“大喜的日子,又說胡話了!”

“不是胡話好不了?”阮蓁咬牙道:“那家夥分明便是那日聽說我被人退了婚的,可是隔了幾天,便忽然跑到我們家來提親,依我看,這其中一定有問題!他那個人,看起來就是一肚子壞水的。誰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我聽廚房的劉媽說,紀家夥食好得很,經常有兔子吃。不過那兔子都是紀家這爺兒倆試過藥的兔子!”她說到這,腦子裏已經下意識的回放出她這段時間以來能想得出的各種場景:“你說,他會不會是因為我胸小而他是大夫,想娶我回去研究出比玉酥丸更好賣的豐胸藥?再不然,肯定就是因為我當日被退了婚卻沒哭沒鬧的尋死覓活,而把我當成了瘋婆子,想娶我回去研究我是否患了失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