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母與女(3 / 3)

“霖元……”耿華無比感激地哭泣著匍匐在顧霖元膝前,無言地表示永生永世甘當他的犬馬,任他騎,任他抽打,也任他玩耍。

正是由於顧霖元的不以為然,耿華不僅與馬洪亮藕斷絲連,而且過了一陣子居然由市歌舞團的政治副團長提升為政委,成為歌舞團黨的領導的化身。今天,在改革的年代市歌舞團雖然實行了團長製,取消了政委,顧霖元也雖然早已結束了“支左”使命調回部隊,但由於顧霖元由師長晉升為警備區副司令員,而耿華也由“師長夫人”變為“司令夫人”,所以盡管她至今與五線譜形同路人,但她卻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歌舞團的藝術指導。

地位、權利,這個點石成金的魔杖砑!

但是,身為副司令員女兒的顧斐斐不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還是天生一個叛逆,她認為地位和權利是製造虛偽的麵紗,在欺騙著別人,也在欺騙著自己。

所以,她把什麼都看得很透,其中包括對她的父母,也包括對她本人。

“好啦,屬於我自己的事兒請你們不要參預!”因此,當吳程出現在顧霖元的將軍樓裏耿華和顧霖元要問長道短時,顧斐斐冷冷地白了他們一眼,挽起吳程的胳膊走進了客廳,一副旁若無人的神態。

“這丫頭,越來越不象話了!”顧霖元看著顧斐斐將頭枕在吳程肩胛上的背影,悻悻地說。

“都怪你!”耿華橫了顧霖元一眼。

“怎麼怪我?”

“誰叫你當初要叫肖哲到家裏來!”

“還說呢,你要是不反對斐斐跟樊東黎結婚,還能有這些烏七八糟的勾當?”

“我不是想找個門當戶對的嘛。”

“你那是老觀念。現在的年輕人,講的是愛情第一。最近全國青年歌手大獎賽上你沒聽一個女演員唱的一首歌,說:什麼‘隻要我們真正愛過,我就什麼也不在乎’。狗日的,現在就是這種風氣!”

“你不會小聲點兒,可著嗓子喊什麼?斐斐她們在客廳裏呢。”

“人家當著我們的麵兒摟摟抱抱都不在乎,我喊一聲就會把他們嚇跑啦?亂彈琴!”顧霖元粗脖子漲筋地衝著耿華吼了一聲,轉身走出了院門。

耿華想到樓裏去,又怕在客廳撞見斐斐和吳程,要是萬一兩個人行為不軌,哪將有多尷尬。不進屋又到哪兒去呢?她忽然想到剛才顧霖元和閔春梅的事兒,已經平息的火氣陡地又翻騰起來了,拔腿向顧霖元追去。

客廳裏,沙發上,顧斐斐與吳程相視而坐。

“說吧,想叫我給你們提供點什麼?”顧斐斐一副調情的目光火樣地灼著吳程,話語說得十分赤裸。

“你怎麼不同時提出要什麼報酬呢?”吳程以近乎放肆的目光看著她,並尖刻地反詰了一句。

“現在的行情,不是講按質論價麼?”顧斐斐說罷一陣浪笑,並且將頭往靠背沙發上一倚,本來就顯得外露的兩個乳峰愈發聳立起來,這樣愈發顯示她的風騷和魅力。她知道,這是對付男人應有的第一招。

“先告訴我,肖哲為什麼轉業?”

“他跟一個姓史的什麼女人胡搞,被人堵在被窩裏了。不過,我隻是個二道販子。”顧斐斐依然保持原來的姿態,她在說這番說時,隻見兩個小山似的乳峰一起一落,象海中的波浪,使人覺得整個身子一沉一浮,產生一種飄飄然的感覺,這種誘惑是使人難以抗拒的。

“那誰是頭道販子?”

“我們家老頭子。”

“顧副司令員又是從哪兒躉來的呢?”

“就是你剛才碰到的那個軍醫。”

“你是說閔春梅?”

顧斐斐聽到這裏,胸前的兩座小山陡地一沉,直起身來警惕地盯著吳程:“怎麼,看你這呼名道姓的,你對這個姓閔的很有好感?”

吳程聽罷哈哈一笑:“豈止有好感,我真想娶她。可惜,我媽沒有早幾年把我放出來。”

顧斐斐見吳程是在打哈哈,滿意地又恢複到原來的姿勢,兩座誘人的小山又聳立在吳程麵前。

在吳程視線的對麵,恰巧是那幅國畫《江波垂釣圖》。搞清楚這幅國畫的來曆,是薑博襄授於吳程的一項重要任務。他覺得眼下是該提問這件事情的時候了,機不可失嗬。“這幅國畫不錯嘛,誰送的?”

“一個來者不善的女人。”

“那女人叫什麼”?

“不知道。”

“你沒見過?”

“她幾次來我們家,我都沒碰到。”

“那你怎麼就武斷地講人家是來者不善呢?”

“你想,象我爸爸這樣的土八路,懂得什麼國畫藝術?尤其畫麵上一個老翁駕舟垂釣,他準會認為這老家夥是個離休幹部,吃飽了撐得沒有什麼事兒幹。要是畫麵上來個手持槍杆子的大兵,他反而會認為畫得帶勁兒。不過,現在一些老幹部附庸風雅,有的搜集古玩,有的搞名人字畫。所以這幅圖畫就掛在我們家的客廳。可是我爸爸看著這幅國畫,還同孩子看芭蕾舞?因此,我看這個送畫的女人意在畫外,居心不良。”

“她每次到你家來,都是一個人?”

“聽說她後邊還跟著個‘狗屎’!”

“那無疑就是守備一師一團的肖哲副團長了?”

“除了他還有誰。”

吳程聽完,覺得力圖得到的已經得到了,倘還沒有得到的恐怕再問也不會得到。現在從顧斐斐提供的情況中已經理清了如下問題:守備一師一團副團長肖哲與女騙子史曼發生不正當男女關係;肖哲不僅將史曼的大兒子高軍拉進部隊,而且還將史曼引見給警備區副司令員顧霖元;而警備區招待所醫務室的軍醫閔春梅,不但了解肖哲與史曼的隱秘,可她又與顧霖元關係曖昧;肖哲的轉業,完全是因為與史曼發生性關係所導致,同時也激怒了顧霖元,更加上傷害了顧斐斐,可是似乎也有人至今充當他的保護傘。下一步,首先座該把肖哲與史曼的關係搞確實,而知情者則是閔春梅。

吳程想到這裏,立刻站起身來,兩眼直直地盯著麵前這一個賣弄風騷的女人:“該你要價了!”

顧斐斐猛地站了起來,兩個高高的乳峰幾乎抵在吳程身上,兩眼冒著鷹鷂般的目光,錐子似的刺人,話出口也冷沭冰的,還帶有幾分凶惡:“我要是要高了你不感到後悔?”

吳程心裏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他斷定,顧斐斐這個妖豔而狂放的女人,為了報複肖哲對她的傷害和汙辱,一定用他作為武器來回擊肖哲。為此,他準備付出最昂貴的代價,所以,他從容回答:“我將是來者不拒。”

“那好哇。”顧斐斐得意地冷冷一笑,“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到小天鵝賓館。”

吳程一聽,覺得後脖梗子一冷:“幹、幹什麼去?”

“怎麼,怕啦?後悔啦?”顧斐斐的目光變得愈發陰冷,“不幹什麼,隻是帶我去跳跳舞,而且舞票還是由我花錢買。”

吳程萬萬也沒有想到,顧斐斐竟然把矛頭凶狠地對準已經受盡傷害的康蒂。他渾身不由一陣戰栗。康蒂那脆弱的心靈不能再經受刺激了,否則將完全崩潰。而這個顧斐斐,顯然是企圖在康蒂那剛剛愈合的傷口再狠狠地紮上一刀,以便將她徹底擊垮。這個狠毒的女人嗬!吳程真想掄起胳膊重重地在顧斐斐臉上打個滿掌開花,一想又覺得沒有道理。誰叫你狗日的已經答應人家可以任意要價呢?而且對這個女人複雜而陰鷙的心理認識不足,所以隻能是磕掉門牙往肚裏咽。於是,他強裝笑顏迪問道:“幾點?”

顧斐斐嫣然一笑;“你說呢?”

“八點半,過時不候。”吳程說完扭頭就走,他生怕走遲了會把話語變成拳頭,與其說會落在顧斐斐身上,莫如說會直直砸向自己的頭顱。

他一出顧霖元將軍樓的客廳,兩條腿就覺得輕飄飄的了。這那裏是走呀,分明是溜,象個被人高喊“抓住他”的小偷。難怪“希特勒”嘲弄地衝著他的背影狺狺地叫。這條興風作浪的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