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如經年故友般聊著。沒有很多的話,淡淡的。連空氣的流動也帶著一點慵懶的味道。警戒心仿佛降到最低般。
有些人等的就是這一刻。
刀光一閃,一條紅影撲上。“還我大師兄命來!”紅鸞刀直直向著樓星月而來。
可台上那二人是何等高手?怎會讓她近身?
話音剛落,軟劍已經纏上了她的脖子。
纏緊,卻不奪她性命。那人的動作也隨之停止。
“你覺得該如何處置這擾了我等興致之人?”淡淡地征求著本是敵人的樓星月的意見。
“殺無赦。”平靜地吐出殘忍的話語。
“你們不能殺我,我是建王的女兒,當朝郡主!”女子的眼神嬌縱而得意。
嬌縱成性,不知審時度度,連武藝也難差強人意……
“你以為如何?”霜心明顯是在看好戲,雖然他眼中的冷意明白昭示了他的決意。
沒有說話。隻是打開扇子,拋向空中。在它隨風悠悠落下之時,躍起,右手中食二指夾住了那兩條映著清冷月光的墜子。一甩。
玉扇劃了個奇異的弧線,落在了左手中。右手的墜子卻不知去了何處。
右手一揚,微光閃過,扇墜又在指間了。隻是那墜子和扇尾的間距未免有些怪異。
粉色的唇輕輕落在水晶墜上。雙手同時一揚,扇和扇墜各各映著妖異的冷光飛了出去,間中數度以奇妙的角度回旋後,再度回到了手中。隻是這次是右手執扇,左手持墜。
這一係列的動作在瞬間完成,優美得像是跳了段舞般。
沒有殺氣,甚至連鬥氣也全無。除了優雅還是優雅。江湖中雖也有高貴不凡之人,可何嚐有過半分此等風采!
連建王走狗那原本要救郡主的說話也在一時之間給忘了。
場中也不乏能人異士,見此光景,俱在心裏猜道:“好個奇門兵器!用法如此怪異,莫非那扇墜也是武器的一部分?”
樓星月沒有回答,她隻是慢慢開始動作,展開身形,在風中舞動。十指變化萬端,如蘭花,如菩提;白衣翩翩,好似在風中盛開的狂花。
隻聽得輕微的“嗤”的一聲,血肉橫飛。雖是血腥之極,可哪怕是再膽怯良善之輩也無法移開眼。那是何等的美豔驚人!那是妖豔的、淒迷的、甚至是壯烈的。宛若一朵嬌豔的紅花,傾盡了一生的美貌,隻求這一次毫無保留地綻放!過了今夜,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一朵花,這樣的綻開。那是一種類似於愛情的感覺。刹那芳華。
空中血色的細線一閃即逝,同樣帶著迷醉的紅色。
少女立在無可著力的空中,狂風中,衣袖飛卷。雪地裏的一樹紅梅,盛開著。上好的繡工,現在看來,同樣是驚心動魄的美麗。
任是何等高強之人,也不能在那無處借力的空中飄著,但他做得到。這個人到底要給他人多少驚喜呢?
以後的江湖,可能會有好一陣熱鬧了。許多閑極無聊之被已經開始期待了。
“很美。”長久寂靜後,先說話的是霜心。
“嗬嗬,這招是有名字的,號曰‘月下美人’。”
“‘月下美人’?果然有著優曇一現的風華。”月下美人乃是曇花的別名,隻是少有人知,霜心外表雖看他不出,料也是個博學之人。
白衣少女笑著,在空中,低垂著眼睛。那笑容是安靜的,平和的,似是看透事間一切,卻無物能打動。
那笑容,淩駕於一切之上。隻可遠觀,無力接近。
金剛怒目,菩薩低眉。那是兩種完全不同級的威嚴。前者威懾,而後者透徹。
前朝武曌所開龍門石窟中,那釋迦牟尼的笑容安詳沉穩,帶著莫大包容與悲憫。世之高僧徹悟至此者寥寥,然少年身染血腥卻不為所惑。
“大膽,竟敢謀殺當朝郡主!”
樓星月笑著望著樓下叫囂的眾人,明眸一閃,對著身後的展慕白展顏一笑,取出五爪金龍鐵牌:“我乃當朝公主----龍星月,誰敢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