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采采在屋子裏掃了一圈,心想,這真是一個下手的好機會,心中暗暗竊喜,搓著小手,開始解紀姚的褲腰帶。
眼看著往下一拉就能找到真相,她的心開始撲通撲通直跳。忽然手腕被人一把抓住,她嚇得驚叫,抬頭卻發現昏迷中的紀姚已然醒了,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姑娘在做什麼?”他的嗓音略有些嘶啞,卻仍舊盡顯調侃本色。
花采采尷尬萬分地說:“我這不是給你吃了藥嘛,就想給你把個脈看看情況。”
紀姚笑起來,還伴著斷斷續續的咳嗽聲:“真不愧是神醫穀的傳人,連把個脈都和那些庸醫不同。他們握手腕,而你……”他狀似無意地按了按她的手背,臀部柔軟的觸感讓她觸電般收回小手,麵色緋紅。
不應該啊,之前那七七四十九個男人的臀她都摸得臉不紅氣不喘,到了紀姚這兒,還隔著一層褻褲呢,她竟然麵如火燒。
“我這就去叫人進來。”花采采剛要脫身走開,又被紀姚拉住。
“姑娘害我至此,如今卻想撒手不管了?”紀姚的語調有些委屈,還真叫花采采生出幾分慚愧。
這是要她照顧他的意思?她一個塞外人都懂中原的規矩:“莊主,男女授受不親!”
“你我遲早是夫妻,有啥好忌諱的。”紀姚一臉不以為然。
花采采目瞪口呆,明明自己現在隻是一個備選的妻子。
不不不……她隻是一個冒充備選妻子的“采草”大盜。
見她不答應,紀姚歎了一口氣,繼而對著門口大喊:“陸叔,玉姑娘不肯——”
陸管家一掌劈斷像腰那麼粗的柱子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花采采一把捂住他的嘴,笑得麵目猙獰,咬牙切齒地說:“我照顧你!”
紀姚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看得花采采氣絕。這哪裏是外界傳說溫潤如玉、如謫仙一般的美男子,分明就是一個臭不要臉的大流氓!
紀姚這人,確實如他所說的十分容易照料,但是他沒說的是,花采采會成為外頭那些美人的攻擊對象。今天飛來一支袖箭,明天掉下一個狼牙錘,她簡直就是在苟且度日。
“紀大莊主,您都病一個月了,死人都該養好了,可您怎麼還躺在床上啊?”花采采忍無可忍地說。
紀姚閑適地靠著床頭看書:“我自小體弱,從前一個小小的傷寒都要休養半個月,何況是這樣的重病呢?”
花采采氣得肝都疼了。辣椒過敏算什麼重病啊,明明第二天他就聲如洪鍾了。
這一個月來,她每天都想等紀姚睡著的時候察看胎記,可屢屢被他識破,沒有半點機會。
見他看書看得入神,她悄悄地從袖子裏掏出一把迷藥,猛地擲向紀姚。
紀姚沒有如花采采預料的那樣應聲倒下,而是眨著眼睛調侃:“我一直以為玉姑娘隻研究草藥,沒想到對迷藥也頗有研究。”
花采采的心涼颼颼的,那可是番邦第一烈的蒙汗藥啊,她花了重金才買到那麼一點點,不會是假藥吧?
“我正在研製新藥,就想和莊主開個玩笑而已。莊主不愧是莊主,真厲害。”她豎起大拇指誇著,一臉的心虛。
突然,紀姚一把抓住她的手,原本笑眯眯的表情驟然消失,沉聲問道:“你這些傷是怎麼弄的?”
花采采覺得從他溫暖的指尖傳來的熱度讓她的心跳跟著變快了,猶豫著抽手,可被他抓得牢牢的。
豈料,花采采越是掙紮,手臂上的傷露得越多,一道一道都是她這月餘被人攻擊的辛酸史,而麵前這個麵露凶相的男子可不就是源頭嗎?
紀姚越看表情越嚴肅,抓著她的手不自覺地握緊,由於觸到了傷口,她喊了一聲疼。
“說!”聽到她的聲音,他握著的手倒是鬆了鬆。
“我與幾位姑娘切磋武藝,不小心被傷到了。”
花采采可不是保護旁人的聖女,要知道在纏鬥過程中,基本上是她們傷得比她重,她還怕她們追究呢。
“這個給你,往後你帶在身上,掛在最醒目的地方,旁人便不敢再傷你。”紀姚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金鈴,放進她的掌心。
“這是什麼東西?”上頭還有一個大大的字……原諒花采采漢字識得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金玲是由真金所製。
紀姚一本正經地回答:“這叫迷魂鈴,遇到敵人的時候在對方麵前用力地搖晃,就能讓對方迷失心智。”
花采采連連點頭,暗歎,這可真是一個好東西。
紀姚忽然又開口:“哦,對了,其實我對迷藥也有些研究。”突然掌風一掃,花采采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第二日大早,花采采從紀姚的房間裏出來的那一刻,謠言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滿了整個山莊——花采采在莊主房裏過夜了!
當即便有沉不住氣的女子找上門來,她們一腳踹開橙院的大門,指著花采采的鼻子大罵:“傷風敗俗!不要臉的狐狸精!”
彼時,花采采正在研究金鈴,既然被人罵成這樣,就想對麵前這人試一試。她捏著繩子用力在女子麵前搖晃,金鈴發出清脆的叮當聲。不消片刻,對麵的女子就崩潰得大哭,扭頭便跑,邊跑邊哭:“知道莊主喜歡你!何必炫耀!”
這好像不是她要的效果,花采采摸著鼻子,不過也算是有效吧。
花采采自從有了金鈴,簡直就是遇神殺神,遇佛誅佛,逼哭了一個又一個美人,她覺得自己都快要從“采草”變成“摧花”了。
又過了半月,紀姚終於大發慈悲,不再裝病。原本應該興高采烈、重獲自由的花采采在他瀟灑地出現在眾位美人麵前的時候,忽然覺得心酸無比,心髒好像空了一大塊一般。
反觀諸位美人,她們個個麵露喜色,畢竟選妻大會還沒有結束,那就人人都有希望。而花采采沒有如眾人猜測的那樣被敲定為莊主夫人,依舊隻是一個隨時會被淘汰的備選妻子而已。
大會第二關——女紅。
花采采渾身僵硬得如雕塑的反應和四周美人信心滿滿的反應一比簡直就是南轅北轍。她隻會拿針戳人,可不會用針縫衣啊!女紅,女紅,在她這兒要變成見紅了!
花采采憂愁地看著地上成為“屍體”的碎布,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搗鼓毒藥、馴服野獸是她的強項,可她根本不是學針線女紅的這塊料。
花采采最後還是下決心挑了入門級的荷包,隻是最簡單的花樣於她而言幾乎都難如登天。
果然如她所料,繡花針跟長了眼睛似的,拚命和她的手指作對,一紮一個準!好好的雪綢被染上了一點一點的血跡,看得人觸目驚心。
眼看著還剩最後一針,原本十指連心、仿佛哪裏都在疼的花采采,竟然盯著那一對看不出原型的鴛鴦咧嘴笑了。
中原人把這兩隻鴛鴦作為美好姻緣的象征,那她和紀姚也會像這兩隻鴛鴦一樣……針頭刺進食指,疼得她回神,沁出的大顆血珠落在那對脖頸相交的鴛鴦上頭,格外醒目。
花采采用力拍了拍腦袋,暗罵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明明是來查看紀姚身份的,卻在紀姚未來妻子的角色裏越陷越深了!
於是她跑到湖邊想要清醒清醒,卻見到幾步外的水榭裏緊緊相擁的兩人。月光照在兩人的麵上,將畫麵襯得越發唯美。
女的她並不太熟悉,隻知是其中一位候選的美人,男的她倒是再熟悉不過,是紀姚。
指尖尖銳的刺痛好像一瞬間進了心口,那種綿延的疼,痛得她隻有扶著身側的廊柱才能站穩身體。
花采采低頭才發現手裏還捏著即將繡完的荷包,一用力便將它朝湖心丟去,清脆的落水聲驚動了水榭裏的人。她覺得身後似乎有人在喚自己,是她熟悉的聲音,但她依舊沒有停下,腳下的步子隻快不慢, 匆匆躲進了房間。
花采采在房裏關了兩日,若不是第二關要公布結果,她一點也不想出去見人,特別是紀姚。
侍女一一將美人們的辛苦傑作收走,說莊主親自挑選出的便是勝出者。花采采對著侍女搖頭,雙手一攤,空空如也。侍女又是吃驚,又是鄙夷,可花采采哪裏還在乎這些,隻低頭坐在最後的位置。
紀姚的出場一如既往地引人注意,簡單的白色長袍,並不是任何一位美人的傑作,眾人皆是失望的表情。
“不知莊主挑了哪位姑娘做的物件?”裏裏外外地打量了紀姚幾回,實在找不出痕跡,有人忍不住問道。
紀姚但笑不語,纖長的手指托起腰間一團……暫且稱之為荷包的東西。眾人紛紛驚疑,有心直口快的人不服:“這樣的東西比之我做的衣裳不及十分之一,何以得到莊主的青睞?”
紀姚挑眉:“我從來不是看手藝,而是心意。”說著,目光流轉,最後落在了花采采的身上,她也如感應一般抬頭。視線相觸的一瞬間,她麵上的不快和憤然被他盡收眼底,反倒徑自笑了起來,眉目舒展的笑容看得旁人都癡了。
紀姚朝著花采采一步一步走進,她想要後退,卻踢在厚重的木頭椅子上,差點摔倒。
紀姚眼疾手快,穿過她的腰肢,已將她一下子擁進懷裏。比之那天夜裏他與那位美人的距離,此刻兩人的距離隻近不遠。
“放手。”花采采原本想凶惡一些,可當下的表情明顯羞澀更多,嬌嗔的口氣讓紀姚更加死皮賴臉,反而收緊了手臂,幾乎可以聞到彼此的呼吸。
“昨日那位姑娘以你的名義將我約了出來。”低頭見她還是皺著眉,一臉介意,紀姚開口解釋道。
花采采愣了愣,撇嘴道:“幹嗎告訴我?我才不想知道。”別扭的語調煞是可愛。
“可我想說。”紀姚歎了一口氣,臉上雖是笑盈盈,可眼底的真摯叫人不敢忽視,“是我錯了。”
花采采扭頭,好奇地反問:“哪兒錯了?”
“若是知道你會來,我就不該去扶她,就該任由她摔進湖裏。”紀姚一本正經,談笑間倒是將事情說清楚了,然後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還生氣嗎?”
“為什麼要選荷包?”眾目睽睽之下,花采采可沒有他的定力,伸手推開他,他也心滿意足地鬆了手。
“你做的任何東西,我都喜歡。”他的眸色明亮,拇指摩挲著上頭的繡圖,“這兩朵紫薇花繡得挺好。”
花采采麵色一沉:“……那兩隻是鴛鴦!”
花采采久久占據著仇恨排行榜的首位,眾人皆是默認了她在莊主心裏的特殊地位,大大小小的賭局她的賠率一直居高不下。
今日是第三關,也是最後一關——比武。
天下第一莊未來的夫人,怎麼能隻是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文弱女子呢?要想與紀姚這樣武功頂尖的高手比肩,她必然也要武功高強才是。
花采采終於鬆了一口氣,前兩項她毫無把握,這比武倒是有幾分勝算。
比賽不許使用任何武器,暗器更是嚴禁使用,點到為止。畢竟是選妻這樣的喜事,大家圖個喜氣,何必鬥得個你死我活呢?
場上都是武林世家的女子,武功都出人意料的不錯,連花采采也很意外。不過她到底是把學廚藝、學女紅的時間都放在了練武上,武藝要是不比她們更勝一籌,那真是顯得沒臉了。
花采采順利殺入最後一輪,看到場上自己對麵的那個女子,她終於有了些印象。這人可不就是那天占紀姚便宜,吃紀姚豆腐的女人嗎?
龍微微,別看生得弱柳扶風,武功倒十分了得。花采采不動真格,本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原則,她是招招留情,與對方的處處狠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