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同桌不是人(1 / 3)

同桌不是人

歡喜冤家

作者:一本正經

【故事簡介】

在地府時,閻王莫司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來到人間的他基本就是個廢柴——英語不懂寫,他忍了;微積分這麼難,他也忍了;可是心愛的女人還跟小男生眉來眼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是抱著等死的心,跪在這判官殿上等待審判的。

作為地府的年度最佳勾魂使者,我的任務史向來完美,唯一的一點小瑕疵就是我今天出門忘了戴眼鏡,於是就勾錯了魂,還是一對青梅竹馬的魂。

所以,這其實是一副眼鏡引發的血案。

本該活著的人死了,這很可能會影響到其他人的命運,所以錯勾生魂在地府來說是一等大罪。

依照地府刑法,我本該被丟入十八層地獄折磨到死,但為了阻止蝴蝶效應的發生,閻君特地恩準我到人間戴罪立功,假扮那個死去的人,直到她“真正的陽壽”耗盡。

能免於一死,這對我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但當我得知同我一起到人間的還有莫司這個不靠譜的閻君時,死對我來說忽然也就沒有那麼可怕了。

因為,現在的生活簡直讓我生不如死。

“閻君大人。”

睡覺中……

“閻,君,大,人!”

睡覺中……

“莫!司!!!”

我忍無可忍地把粉筆頭往書桌上一扔,趴在桌上睡覺的人瞬間坐直,眼睛看著前方,一臉的正義和坦然:“選B!!!”

“……”B什麼啊,我們是在補習英語作文好嗎?

深呼吸幾口氣,我重新睜開眼,努力抑製住想要發飆的衝動,耐著性子對精神還不甚清醒的莫司說道:“閻君大人,再過三個月就要高考了。按照命格簿上寫的,您應該是成功考上X大後太過興奮,導致心髒病發作而去世。可照這樣下去,您別說考上X大,能順利畢業就不錯了!”

莫司打了一個哈欠,一邊翻開課本,一邊嚴肅地點頭表示讚同我說的話:“嗯,孟淺,你說得對。”

我嘴角抽了抽:“大人,書拿反了。”

莫司疑惑地撓撓頭,一邊擺正一邊說:“是嗎?這些英文正著、倒著有區別嗎?我怎麼看著沒分別呢?”

……忍住,忍住,忍……不住了啊!!!

蒼天!為什麼要我和這個不靠譜的閻王一起共事?為什麼我們是同學、鄰居兼同桌?為什麼我要活著?我錯了,還不好嗎?

作為一個勾魂使者,我親眼見證過不少人的生離死別,是以對“作為人活著”這件事一直很向往。可是,自從莫司摻和進來後,我便覺得,有些人覺得“生不如死”也是有道理的。

來到人間已經一月有餘,比起時常到人間勾魂的我,莫司似乎適應得還要快一些。我還在苦苦地寫作業、看習題時,他就已經和同學們打成一片了,還在不知不覺中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當然,不僅僅是社交方麵,莫司的成績單也是很“令人矚目”的。

“二十道選擇題,全部選A都能答對五個,而你卻成功地避過了所有正確答案。”我拿著一張滿是紅叉的考卷,擺在莫司的桌前,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閻君大人,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嗎?”

莫司摸著下巴想了想,不確定地看向我:“嗯……運氣好?”

我扶著牆,難過得想去死一死……

許是看到我的神情太痛苦,莫司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本座高考會努力的。話說,我們都補習一整天了,是時候歇一會兒了。”

我大義凜然地拒絕道:“不行!今天沒寫完這篇作文,誰都別想睡覺!”

莫司的神情一下子變軟,眼神可憐兮兮地看了看我。閻君莫司本身就長得跟一個妖孽似的,現在附身的這張臉雖然比起他真實的模樣嫩了許多,但輪廓卻是極相似的,給妖孽平添一分清秀,任誰看了都難免會心動,但我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

軟的不行,莫司便開始來硬的。

他清了清嗓子,臉色一沉,壓著聲音說道:“孟淺,我們這回到人間來都是誰的錯?”

“我的錯。”出於理虧,我的氣勢也不知不覺地弱下來。

莫司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那麼,在地府誰是老大?”

“你是老大。”

莫司滿意極了,示威結束,朝我勾勾手指:“過來。”

我怨恨地瞪了他一眼,不得已,還是慢吞吞地踱步過去。莫司勾起嘴角,滿意地在我頭頂摸了摸:“乖。”隨即,手又下移,先是脖子,再到背部,酥酥的、癢癢的感覺讓我有些不能適應。再然後,我感覺自己的胸上忽然多出了兩隻肉爪。

“啪!啪!”

“啊,說好不打臉的!”

莫司捂著臉,一副受傷的表情看著我,頗為委屈地說:“我是看你現在被困在這個身體裏的模樣很可愛,才忍不住的嘛……”

我長久以來壓抑的憤怒終於再也忍不住,於是朝他吼了過去:“這是性騷擾,你知道嗎?!”

莫司在地府的時候好歹是一個閻君,雖然不能說把地獄治理得井井有條,但好歹還算太平。被陰暗氣息籠罩了這麼久的地府,受到這個不靠譜上司的感染,多少也增添了一些愉悅的氣氛。

可是在人間,他簡直就是一個廢柴,筷子不會用,地圖看不懂,領帶不會係,連衣服、扣子都是擺設。

如果是還在地府的時候,就憑著那張臉,他遠遠地對我一笑,我也會感到飄飄然。可是當發現他其實和人類說的“二貨”沒什麼區別後,那些美好的遐想在一瞬間就消失了。

是以,當莫司敞著校服襯衫出現在走廊的另一頭時,我抱緊教科書,埋頭趕緊往另一個方向走,結果……

“哎呀,孟淺!”

僅頓了一秒,我默默地加快了腳步。

“孟淺!孟淺!!”

莫司訝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引起走廊上其他人的頻頻側目。我將頭埋得更低,隻顧盯著自己的腳尖疾速往前走,試圖甩掉這個纏人的累贅。

我越走越快,莫司的聲音忽然變得急了起來。我在聽到他跑起來的腳步聲後,回頭一瞧,發現他斂了笑容,神色著急地朝我跑來,頓時不管三七二十一,下意識地拔腿就跑,結果沒想到,腳步剛一邁開就踩了一個空——

“哐當”——“哎喲!嗷!我的天啦!!”

在路人驚訝的眼神裏,我像一個皮球一樣磕磕碰碰地滾下了樓梯,然後迎麵撞上一堵牆,頓時幾近昏厥。

隨後趕來的莫司疾步走下樓梯,神色凝重地蹲在我的身前,察看著我的傷勢,發現除了幾處不明顯的擦傷,隻有右腳被扭到了之後,如釋重負般地呼了一口氣,下一秒,神色又變得嚴厲起來。

“孟!淺!”

第一次被他這麼凶惡地吼,我吃軟怕硬的本性便露了出來,不得已,隻好縮著脖子屈服在他的威脅之下,格外心虛地應了一聲:“哎……”

莫司眯眼盯著我良久,呼吸才平複下來,沉著聲音道:“我不過是叫了你一聲, 又不是要吃了你,你跑什麼跑?!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隻是將魂魄寄宿在宿主身上,脆弱得很,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魂魄與宿主就會分離,如果恰好又沒有勾魂使者及時聚魂,修為盡毀便算了,就你那點修為,恐怕還要抵上小命!”

“我……”我心虛地低下頭,因為的確沒想到人類的身體這麼脆弱……

正慚愧間,我忽然覺得身體一輕。

抬起頭,莫司沉著臉將我橫抱了起來,臉色雖然不怎麼好,動作卻是極輕柔的。他抱著我抬了一下胳膊,我的臉便撞上他敞露的胸膛,耳根一熱,心便怦怦怦地亂跳起來。

“閻、閻君大人……”我有些緊張得無所適從,不知所措地叫了他一聲。

“嗯?”莫司低頭看向我。

也許是因為他的腳步並沒有停駐,我的視野有些晃動。在那麼一晃一晃間,我的眼神逐漸變得迷離起來,仿佛透過這張臉看到了曾經在地府的那個閻君大人。那妖孽的容顏、勾唇一笑時的如沐春風,讓人一不小心便著了魔……

“孟淺?”

莫司關切的聲音將我拉回了現實。我回過神來,對上他略顯擔憂的眼神,才反應過來我們這是在人間,頓時一股羞恥感湧上心頭。

我剛才……都在亂想什麼啊?

我心跳如鼓點擂動,慌亂地從莫司的身上下來,扶著他的肩膀,環視一圈——這裏是……校醫室?

“校醫好像不在呢。”我憂慮道。

莫司也不由得蹙眉。他蹲下身察看了下我的腳踝,摸著下巴,凝眸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抬頭對我說:“孟淺。”

我警惕地沿著床沿縮了縮:“你想幹嗎?”

他嚴肅地扳著我的肩,神情堅決:“隻有這個辦法了。”

我頓時驚慌起來,卻無法阻止他的動作:“你……你想幹嗎?我告訴你,你別過來啊,你別碰我的腳。喂,不是這隻……啊……”

“哢嚓。”那是骨骼錯位的聲音。

我受傷的不是這隻腳啊!!!

托莫司的“福”,我的兩隻腳都打上了石膏,養了足足半個月才能下地。

這半個月裏,莫司出於愧疚倒是乖順許多,為了照顧我,還每天都來送湯、送飯。他不僅好好地把高考習題給做了,甚至還會把書帶到醫院來看。

不過,這些美好都是表象。

“爺死,爸死,妹死,哥死,全死……”莫司拿著單詞本,神情認真,念得頭頭是道,而我痛苦地把頭埋在被子裏。有莫司的地方,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是yes,bus,miss,girls,chance!”我忍無可忍地從病床上坐起來,對著莫司,一臉痛苦地道,“你再念下去,我就從這七樓跳下去!”

莫司不好意思地把單詞本收起來,把一個蘋果遞給我,說:“要是今天腳不疼了的話,下午我就來接你出院。”

我啃了一口蘋果,言辭有些含糊:“唔,這個……”

莫司敏銳地察覺到什麼,眯著眼問:“孟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也不是瞞著……”我有些躊躇地揪著床單,偷偷地瞥了一眼莫司,小聲道,“申安說他會來接我的。”

申安是坐在我前桌的男生,陽光開朗,個性幽默,用人間的話來說那就是一個“暖男”。得知我住院後,他來探望過幾次,剛好都沒有遇上莫司,我便也沒跟莫司提起。

“不準。”莫司搶過我手中的蘋果,狠狠地啃了一口,蠻橫無理地說道。

我不解又不服:“為什麼?”

他凶狠地瞪了我一眼,說道:“孟淺,人鬼殊途,你不知道嗎?申安是人,你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

我不服氣,想大聲反駁他,可是好歹在他的手底下工作了這麼多年,知道這個閻王爺的逆鱗是觸不得的,於是隻好低著頭碎碎念:“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會有好結果?你附身的人是隻有三個月壽命沒錯,可我附身的人還能活幾十年呢,足夠活到申安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