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楚楚淡淡地回他:“婆家不好找就不找,改性格卻難。老話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盡量吧。”許山豹嗬嗬幹笑:“你這性格,嗬嗬,有點像老子,可這裏畢竟是部隊,部隊是講什麼的地方?兩字:紀律。還有兩字:服從。紀律加服從,才能戰無不勝。我對我的兵,向來都是這麼說。現在你倆是我的兵了吧,所以對不起,你得改改。”
慕容楚楚不卑不亢:“我隻能這麼向您保證,團長。工作上的事,可以改;工作以外的事,我行我素。”許山豹:“嗬嗬,好一個我行我素。你這女娃子,性子越來越像老子了。老子喜歡。唉……有一點可惜了,太可惜了……”
金子好奇地問:“團長,慕容姐什麼地方可惜了,您說說。”許山豹:“識字太多。念什麼大學嘛?還燕京大學。學問這麼高,成一女秀才,相公就不好找囉。可惜,太可惜了……”
慕容楚楚:“團長,我能不能提個建議?”許山豹:“你講,跟我客氣個啥。”慕容楚楚:“您能不能不要當眾評價我的私生活,給我一點兒尊嚴好不好?”
劉文彬看一眼許山豹。許山豹不理解:“你說啥玩意,啥生活?”
慕容楚楚:“私生活。”
許山豹轉向劉文彬:“私生活是啥玩意,秀才?”劉文彬小心翼翼地向他表述:“私生活就是一個人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一些敏感生活,團長。”許山豹哈哈大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團長也不能知道?保密?在獨立團搞保密?慕容楚楚同誌,這不大好吧。我們共產黨人是最講究光明磊落的,要時不常地向組織交心,組織才能對你放心啊。你把你的生活東藏一點兒,西掖一點兒,不給我這個團長看到,想幹什麼?搞陰謀詭計啊?”
慕容楚楚哭笑不得。
許山豹繼續:“這麼跟你說吧,慕容楚楚同誌,你不要小資產階級調調那麼濃,你來獨立團,就是要入鄉隨俗,不要標新立異。獨立團爺們多啊,你冷不丁地搞些洋調調,會渙散軍心的……”
劉文彬轉移話題:“好了好了團長,今天是歡迎大會,工作上的事以後有的是時間去探討。下麵我提議,歡迎文工團的慕容楚楚同誌和金子同誌給我們大家來一段好不好?”
在場眾戰士響亮回答:“好!”
金子小聲地問:“慕容姐,表演什麼呢?”慕容楚楚淡然:“你看著辦吧。挑一個自己最拿手的表演。”金子想了一下:“最拿手的?《三十裏鋪》我最喜歡唱了,沒問題吧?”慕容楚楚背著許山豹小聲嘀咕:“沒問題,總比《天涯歌女》強。要不然,這個團長把狀告到師長那裏,我們可沒地方去了。”
金子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下麵,我給同誌們演唱一首陝北民歌《三十裏鋪》:
提起個家來家有名,
家住在綏德三十裏鋪村。
四妹子愛見(個)三哥哥,
他是我的知心人。
三哥哥今年一十九,
四妹子今年一十六。
人人說咱二人天配就,
我把妹妹閃在半路口。
叫一聲鳳英你不要哭,
三哥哥走了回來哩。
有什麼話兒你對我說,
心裏不要害急。
洗了(個)手來和白麵,
三哥哥今天上前線。
任務就在那定邊縣,
三年二年不得見麵。
三哥哥當兵坡坡裏下,
四妹子崖畔上灰塌塌。
有心拉上句話知心話,
又怕人笑話。
金子唱歌的時候,許山豹老拿眼睛盯著慕容楚楚。慕容楚楚目不斜視,麵無表情。劉文彬不時看一眼許山豹,又看一眼慕容楚楚,臉上流露出擔憂的表情。
金子一曲唱罷,掌聲雷動。
劉文彬:“慕容楚楚同誌,你也來一首吧。你還沒亮過相呢,肯定一鳴驚人。”慕容楚楚:“我唱得不好。”劉文彬:“來吧來吧,別客氣了。”慕容楚楚:“真唱不好,不是戰士們喜歡的風格。”劉文彬:“那更要來了,百花齊放嘛。”
金子小聲提醒:“慕容姐,你可千萬別唱那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