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活動活動你的身子,看看你周圍發生的事情。”小男童勸說道。“不然的話,你很快就會像別的鷹一樣可憐悲慘。”
當夜幕到來,所有的老鷹都已經熟睡的時候,罩著他們的籠子頂部的鋼絲網上發出輕微的銼東西的聲音。那兩隻麻木不仁的老鷹對此無動於衷,但是哥奧古卻醒來了。“是誰在那裏?是誰在頂上走動?”他問道。
“是大拇指兒,哥奧古,”小男童回答說,“我坐在這裏銼鋼絲,好讓你飛走。”
老鷹抬起頭來,在明亮的夜色中看見小男童坐在那裏銼那緊繃在籠子頂部的鋼絲。他感到有了一絲希望,但是馬上又心灰意冷了。“我是一隻大鳥啊,大拇指兒,”他說,“你要銼斷多少根鋼絲我才能飛出去呀?你最好還是不要銼了,讓我安靜一會兒吧。”
“你睡你的覺,不要管我的事!”小男童回答道,“即使我今天夜裏幹不完,明天夜裏也幹不完,但是我無論如何要設法把你解救出來,要不你在這裏會被毀掉的。”
哥奧古又昏睡過去了,但是當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看見許多根鋼絲已經被銼斷了。這一天他再也不像前些日子那樣無精打采了,他張開翅膀,在樹枝上跳來跳去,舒展著僵硬的關節。
一天清晨,天剛拂曉,大拇指兒就把老鷹叫醒了。“哥奧古,現在試試看!”他說。
鷹抬起頭來看了看,果然發現小男童已經挫斷了很多根鋼絲,鋼絲網上出現了一個大洞。哥奧古活動了幾下翅膀,就朝洞口飛去,幾次遭到失敗,跌回籠底,但是最後他終於成功地飛了出去。
他張開矯健的翅膀,高傲地飛上了天空。而那個小小的大拇指兒則坐在那裏,滿臉愁容地望著他離去,他多麼希望會有人來把他解救出去。
小男童對斯康森已經很熟悉了。他認識了那裏所有的動物,並且同其中的許多動物交了朋友。他必須承認,斯康森的確有許多可看可學的東西,他也不愁難以打發時光。但是他內心裏卻天天盼望著能回到雄鵝蒙敦和其他旅伴的身邊。“如果我不受諾言的約束,”他想,“我早就可以找一隻能把我馱到他們那裏去的鳥了。”
人們也許會覺得奇怪,科勒莫特·拉爾森怎麼沒有把自由歸還給小男童。但是請不要忘記,那個矮小的提琴手離開斯康森的時候,頭腦是多麼的昏沉。他要走的那天早晨,他總算想到了要用藍碗給小人兒送飯,但不幸的是,他怎麼也找不到一隻藍碗。最後快要啟程了,他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不得不請一個勒波族老頭幫忙。“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個小人兒住在斯康森,”科勒莫特說,“我每天早晨要給他送去吃的。你能不能幫我辦一件事,把這些錢拿去,買一隻藍碗,明天早晨在碗裏裝上一點粥和牛奶,然後放在布爾耐斯農舍的台階下,行不行呀?”那個勒波族老頭感到莫名其妙,但是科勒莫特沒有時間向他作進一步解釋了,因為他必須立刻趕到火車站去。
勒波族老頭也確實到尤爾高登城裏去買過碗,但是他沒有看見藍顏色的碗,於是,他便順手買了一隻白碗,每天早晨,他總是精心地把飯盛在那個白碗裏送去。
就這樣,小男童一直沒有從諾言中解脫出來。他也知道,科勒莫特已經走了,但是他沒有得到可以離開那裏的允諾。
那天夜裏,小男童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渴望自由,這是因為現在已經是真正的春天和夏天了。他在旅途中已經吃盡了嚴寒和惡劣天氣的苦頭。剛到斯康森的時候,他還這樣想,他被迫中斷旅行也許並不是件壞事,因為如果五月份到勒波拉去的話,他非得凍死不可。但是現在天氣已經變暖,地上綠草如茵。白樺樹和楊樹長出了像綢緞一樣光亮的葉子。櫻桃樹,還有其他所有的果樹,都開滿了花。漿果灌木的樹枝已經結滿了小果子。橡樹極為謹慎地張開了葉子斯康森菜地裏的豌豆、白菜和菜豆都已經發綠。“現在勒波拉也一定是溫暖而美麗的,”小男童心想,“我真想在這樣美麗的早晨騎在雄鵝蒙敦的背上。要是能在這樣風和日麗、溫暖靜謐的天空中飛翔,沿途欣賞著由青草和嬌豔的花朵裝飾打扮起來的大地,該是多麼的愜意啊!”
正當他坐在那裏浮想聯翩的時候,那隻鷹卻從天空中直飛下來,落在籠子頂上小男童的身邊。“我剛才是想試試我的翅膀,看看它們是不是還能飛行。”哥奧古說,“你大概還不至於以為我會把你留在這兒讓你繼續受囚禁吧?來吧,騎到我的背上來,我要把你送回到你的旅伴那裏去!”
“不,這是不可能的,”小男童說,“我已經答應留在這裏,直到我被釋放。”
“你在說什麼蠢話呀,”哥奧古說,“首先,他們是違背你的意願強行把你送到這裏來的。其次,他們又強迫你做出留在這裏的許諾!你完全應該明白,對於這樣的諾言根本沒有必要去遵守。”
“是的,盡管我是被迫的,但是我還是要遵守諾言,”小男童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你幫不了我的忙。”
“我幫不了你的忙嗎?”哥奧古說,“那就等著瞧吧。”轉眼間他就用他的大爪子抓起尼爾斯·霍戈爾什直衝雲霄,消失在飛向北方的路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