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書法養生(1 / 3)

(一)書法養生的“意”與“形”

自從有了人類,養生之法隨即產生,文字的發展促進了養生之法的廣泛傳播。

中國養生學,道、儒、釋三足鼎立,盡管三家養生法各有不同,但有一點是他們同時具備的,那就是中國書法養生的內容。

“精、氣、神”是人身三寶,人缺了其中之一便不能生存。實踐證明,青年人如果“精、氣、神”充沛,則富於創新,工作高效,生活得心應手;老年人如果“精、氣、神”充沛,則可臻壽域,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

書法養生的“意”與“形”。“意”是中國傳統藝術的精髓,其在書法中的表現尤為強烈。“形”是中國書法的骨幹。唐代大文豪韓愈在《送高閑上人序》中說:“往時張旭善草書,不治他技……有動於心,比於草書而發之。”說明了古代書法家是怎樣力求用藝術來反映自己的內心世界,反映其豐富的生活,同時也闡明了有形之“形”和無形之“形”間相輔相成的關係。

漢代書法大家蔡邕認為“欲書先散懷抱,任情恣性,然後書之”;孫過庭提出過“達其情性,形其哀樂”;《石墨鐫華》稱:“柳書筋骨太露,不免支離……”;康有為稱劉墉書“力厚思沉,筋搖脈聚”;馬宗霍稱張裕釗書“飽墨沉光,精氣內斂”……凡此各代對書法之精論,不勝枚舉。其體、骨、筋、脈、血、精、神等妙處,無不體現出中國書法與養生學的緊密關係,無處不滲透著形離不開意,意離不開形,形為意抒,意為形生的樸素辯證法思想。

(二)書法養生與書法家的長壽

據《黃帝內經》記載,上古之時,懂得養生之道並重視、堅持養生的人可以盡終其天年,長命百歲。“今時之人”,由於忽視養生,不善於養生,反半百而衰。有關論述通過反差極大之比較,強調了養生的重要意義。

古今的中國書法家們在習文作書的實踐中,總結出了大量的書法養生經驗,並得以健康長壽。從中國曆代書法家生卒年表來看,他們在世時大都意氣風發,童顏常駐,神采奕奕,在人類平均壽命25—40歲的時代(經曆了漢、晉、南北朝、隋、唐、金、元、明、清諸代),著名書法家們平均壽命約80歲。在人類平均壽命40—62歲期間(經曆了清、民國和新中國),著名書法家們平均壽命約88歲。近些年,著名書法家們平均壽命已超過90歲。

早期書法家壽命低於中期和後期書法家的原因,排除其他因素,亦可以理解為在書法形成的初期,書法家隻重視了字形、字意載體的表述,還沒有形成氣息與行為的貫通。隨著社會的發展,書法家的實踐總結以及與養生學等社會科學的融合,自然就悟出了許多道理。東漢書法家蔡邕在《九勢》中寫道:“凡欲結構漢字,留須像其物,若鳥之形,若蟲運用合度,方可謂書。”幾千年的書法繼承發展,“凡欲法書,秉其精,貫其氣,賦其形,運其勢,寄其情,通其意,會其神,道其宗,衡陰陽,化五行,謂之書”。書法在此作為一種運動方式,也就與生命、健康、長壽結下了不解之緣。

東晉王羲之把純粹出乎自然發展的書法,引向了一個較為注重技巧華美,又不斷錘煉以見精致的境界。他凝神運筆,取勢“以斜反直”,用沉著風流、秀麗媚妍的態勢,剛柔相濟,一氣嗬成,把《蘭亭序》這一不朽之作呈現給了我們,將意識和形式有機地結合,搭建了書法養生的框架。唐歐陽詢奠定了結構大師的地位,其“排疊”、“避就”、“頂戴”、“穿插”、“向背”、“覆蓋”、“朝揖”……是唐初書法家對書法空間意識和養生所循行路線的整理。顏真卿以雄強渾厚、端莊凝重、沉穩嚴整、豐腴飽滿的楷法和氣勢開張的風格,與盛唐麗人以端莊為儀、肥腴為美交相輝映,以致“時遇美人肥,佳腴雍國香”,從而獨樹一幟。書法的風格和人的性格產生了絕妙的和諧,氣機和空間的互動奠定了書法養生發展的方向。

蘇軾“無意於佳”的理論則強調了書法抒情的特殊性,反映了其深刻的洞察力和書法養生的道法自然內涵。張即之強調“心生則種種法生”,行春花秋水之勢,以禪氣直逼書壇“意”的表述,“勢”的渲發,“氣”的運通,是書之法,生之養的精深訣竅。在平整與跌宕中傾向於平整,在激勵與融合中選擇融合,造就了不太具“火氣”的書風。有人把他書風的平穩與長壽掛起鉤來,以為蘇軾高壽是一種頤養天年的格調,在書法上自然不屑於損益各家以強示個人的風格。語雖調侃,倒是無意中點出了他怡情養性的書法觀,亦不愧是書法養生之楷模。徐渭是個地道的反理性狂人。病理的瘋,藝術行為的狂,用強勁粗獷的線條,舞蛇起虺,馳縱跳騰。試想,沒有病理性的瘋,再養以潤,青藤老人安享百歲也是不無可能的。“怡”情、“放”情、“懷”情、寄於此,行於斯,書法與養生並蒂開花,真情永駐。明末清初的傅山是個醫家,深諳書法養生之道,造就了其“寧拙毋巧,寧醜毋媚,寧支離毋輕滑,寧真率毋安排”的書法美學觀,指引了以後清代三百年書法發展的基本方向。近代吳昌碩的大篆把我們帶到了遙遠的上古,使我們有所感悟,對先民們粗食布衣的勞作之形與其厚樸的審美趣味領略至深,他那出神入化的氣力技巧,向後人們展示出書法和養生同行的道理。日趨成熟的養生實踐與發展壯大的書法藝術相映同輝。齊白石大氣天成不乏稚氣,以木匠锛鈸斧鐫之勢推動了書法藝術的發展,同時也沒有忘掉雕花匠的細致入微,把字裏行間大拙小巧之關係處理得恰到好處,立形布氣,由筋達麵地塑造了一個個健碩的書法形體。於右任筆法精到,以稚拙簡漫而蜚聲書壇,尤善草書,以碑入草,對小草千字文用功甚勤,造詣頗深,以寬蕩的胸襟,精研細整,以厚博瀟灑別具神韻的氣勢,寫成了標準草書,受到了後人尤其是書家和習練者的鍾愛。許多人都以“於草”來修身養性,健身怡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