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的秋風帶走了最後一片黃葉,也帶走了我最後的激情;憂愁的冰霜帶著徹骨的寒意,浸著我這顆原本火熱的心,一個人癡癡地站在心靈的邊緣,等待著等待著,老去的靈魂....
無語的惆悵是從心底流出的淚水,悲傷著我殘存的記憶,曾經的揮手已是往事,消逝在彷徨的歲月中,不像用堅強偽裝過去。因為,玷汙著我心靈的潔白早已死去,死在了我的心裏....
一滴鮮紅的血滴在那幅紅梅傲雪圖上,恰好染紅了最後一朵梅花,我拿起平時最愛的筆題了名字,然後坐在椅子上等待著,等待著讓我的血染紅我的衣服,染紅我的身體,染紅這間屋子,想著想著,屋子紅了,眼前黑了---
兩年前的今天,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同一個人為了同一個目標曾經走過這條路,但卻沒有成功。一年後那人又去尋找夢想,可還是失敗了,今天那個人再次拿起了書筒,帶上了他最心愛的短簫,踏上了趕考的征途。他帶短簫是為了以後的打算,假若依舊落第,然後就浪跡天涯。那個人就是我--
坐在考間裏隨意地拿了一支筆,寫下了我的詞:《蝶戀花》秋風涼,漸吹人漸傷。揮淚遠去,抬眼望蒼茫。斥乾坤,幾人流浪,何以笑輕狂?別故鄉,愈行路愈長。再別佳人,離愁似秋霜。問天地,簫音誰解?最斷人腸!
別精的閣樓上,坐著我和一盞紅燭。兩壇上等的女兒紅放在桌上,傾盡我囊中所有的銀兩,換得了兩碟下酒的小菜,對著那霏霏的淫雨痛飲。酩酊中拿過短簫吹著我心愛的曲子。
‘問君為何此憂傷,一曲無言也斷腸。今夜霏雨惜心落,恰如紅顏淚兩行’。一首四言尋因詩伴著悠揚的琴聲從窗外飄進來,那聲音煞是好聽,那琴聲婉轉動聽,好似天籟之音。一曲盡終,好似淚落星隕,淒曠哀傷。更令人驚奇的是,這琴聲竟然能和上我的簫聲!
正當入神之時,忽聞雷聲,傾然間弦斷聲絕,雨如瓢潑。仿佛瞬時那琴師被大雨吞噬,收了興致,繼續喝著剩下的女兒紅。
不知什麼時候,我對麵坐了一個輕紗遮麵的女子,那女子手中抱著一把斷了弦的琴。沒等我詢問,那女子便開口說她等我很久了。我茫然地聽著她接下來的話。她指著我手中的簫說那是一支完美的簫,隻有在完美的人的手裏才會奏出如此完美的曲子。她還說她從來不和別人的曲子,今天本亦無心,可手指卻不覺間和之。她說這也許就是天意吧,她還說我是她的感覺---
莫名的雷聲驚醒了我,剛才是夢嗎?我站起身,借著搖曳的燈光,我看見了那把斷了弦的琴。我走近它,輕輕地撥弄著琴弦,它卻能發出聲響。我走到窗前用手接了些許雨水,讓它順著手心流進衣袖,冰涼得透徹心扉。這感覺讓我明白,現在不是做夢。可是那女子呢?為何隻見琴在不見人呢?
不覺已是清晨,我收了簫和琴。站在窗前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雨後的揚州城更顯它的喧鬧繁華
一群像是考生的人,向翰林院的方向跑著,想必是發紅榜了吧。我早已不再那麼積極,那麼瘋狂。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裏讀著我的詩:簾外雨細意朦朧,恰似離人淚在空。一曲斷腸誰人解?惟有孤簫伴淒鴻。一首讀罷,但覺腹中空虛,順口叫了小二。忽想囊中空矣。於是便想退了小二,不想他已來到樓上,我隻好硬著頭皮管他賒些飯菜。誰想那小二聽說我要賒帳,臉上的表情就像在菜市口被砍頭的人一樣,不屑地瞟了我一眼,徑自走下樓去。嘴裏還嘟囔著:“像你這樣的我見多了,想白吃食,門都沒有!”
獨自坐回窗前發呆,不知過了多久,一隊朝廷的人馬停在了樓下,且聽有人喚我的名字。來到樓下得知,我中了頭名狀元!接了聖旨,回了朝廷的人,一個人上樓休息。那小二自然是另一翻表情,滿臉的堆笑,上了一大桌海味山珍,還有一壇上好的女兒紅。我拿著女兒紅退了小二,獨自回房。把那件紅袍和聖旨放了。打開那壇上好的女兒紅放在桌上,並不喝,而是讓她的氣味充斥這個房間,充斥我的大腦。等了多年的東西,今天終於等來了。可是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激情。好象那東西早已是我的。窗外的天好象比往日的更藍,那街道好象比往日的更寬-----
不知那天麵見聖上,是我聽錯了還是他發了昏,那老頭兒竟然讓我作戶部侍郎,還給了我一套宅院。那院子中央有一棵梅花。雖說是在夏日裏,但可以想象出它傲立在風雪中的樣子。客廳中掛了一幅畫。我仔細看得,那畫上的人正是那晚彈琴的女子----一身雪白的紗淩衣,雙手扣在腹間,半塊兒輕紗遮住了她的麵容,反倒使她更加嫵媚。我問下人這幅畫的來曆,那下人說這幅畫是在院子裏的那棵梅樹上發現的,她覺得好看便掛了起來。
我坐在紅木的椅子上靜靜地看這幅畫像,朦朧的白色間仿佛走出了她。她向我要她的琴。還問我是否把那琴收好。我從我床邊的一個檀香盒裏拿出她那把斷了弦的琴。她說我很有心,我說隻是覓到知音不容易。我----她打斷我說以前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的琴。我問她叫什麼,她指著外麵的梅樹詩到:一樹為梅庭院中,半日半含半江紅。北走十日來相襯,駿馬飛馳入芳叢。我不禁拍手對她說好花,好詩,好名字!我問她為什麼起名叫梅晗。她不再說話,拿過那斷了弦的琴,把它弄好,彈著那首我最喜歡的《越人歌》。我告訴她說那是我最喜歡的曲子,她說她知道,我不解,她說有一天梅花開了,我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