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孚爾瑪諾夫 作
一九二〇年的八月初,烏蘭該爾[22]派了幾千他的精兵從克裏木向古班方麵去。指揮這個部隊的是烏拉該——烏蘭該爾的最親密的同事的一個。這計劃的目的,是在鼓動古班哥薩克,來反對蘇維埃政權,仗了他們的幫助,將這推翻,並且安排由海道運送糧食到克裏木去。白軍在阿梭夫海岸的三處地方上了陸,自由自在地前進。沒有人來阻礙他們的進行,他們挨次將村莊占領。於是漸漸逼近了這地方的中樞,克拉斯諾達爾市了。
古班就紛擾起來。第九軍的各聯隊,好像刺毛似的布滿了各處,還編成了工農自衛團和義勇兵的部隊。獨有克拉斯諾達爾市,卻在這不太平時候,準備了六千自願參加戰鬥的勞動者!
烏拉該的部隊向前進行,又得意又放心,一麵天天等著哥薩克的發生暴動,成千的,而且成萬的來幫他們。他們等待著義勇的哥薩克聯隊,他們等待著紅軍後方的恐怖行為,他們等待著援軍,敵人的崩潰和消滅。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現。哥薩克們因為經過了內戰的長期考試的磨煉,都明白紅軍的實力和蘇維埃政府的穩固,不會相信烏拉該的冒險的成功了。所以他們就非常平靜,毫不想到忙著去幫白係將軍去。自然,有錢的哥薩克們,是不很歡迎糧食稅的,他們也不高興禁止自由買賣和貧農的無限的需索——但是雖然有這些的不滿,他們卻不敢再像一九一八年那樣,對於有力的蘇維埃政府去反抗了。但事情即使是這樣,白軍的侵入卻還是很厲害。於是大家就必須趕緊將敵軍防止,對峙起來,並且用竭力的一擊,將他們消滅。
“不是趕走——而是消滅。”那時托羅茨基命令說。古班便即拚命的準備,要來執行這新的重要的任務了。
到八月底,敵人離古班地方的首都克拉斯諾達爾市,已隻四五十啟羅密達[23]了。這時便來了托羅茨基。議定許多新的緊急的策略,以排除逼近的危險。後來成了最重要的那一個策略,也就包含在這些裏麵的。一隊的赤色別動隊[24],派到敵軍的後方去了。紅軍的一小隊,是用船從古班河往下去,以衝敵軍的背後。他們須下航一百五十啟羅密達,才能到烏拉該的司令部。同誌郭甫久鶴[25]被任為別動隊司令,大家又推我當了兵站部的委員。
我們的任務,是在突然之間,出乎意料之外的給敵軍一下打擊,使他們出不得頭,發生一種恐怖——簡短的說,就是要給他們碰一個大釘子。
計劃是成功了。
古班的內海上,停著三條船:“先知伊裏亞”,“蓋達瑪克”和“慈善家”。都是很壞的匣兒,又舊,又破爛。好容易,一個鍾頭才能前進七啟羅到八啟羅。我們這赤色別動隊,就得坐在這些船和四隻拖船上,向敵軍的後方去。
海岸上麵,整天充滿著異常的活動。必須在幾個鍾頭內,將兵丁編好,武裝起來,並且準備著行軍。又得搬運糧食,而且還有事,是修理那些老朽的——對不起得很——船隻。摩托車來來去去的飛馳,騎馬的從岸邊跑進市裏去,我們所有的兩尊炮,也發著大聲搬下去了。裝著小麥,糧草和軍器的車子,鬧嚷嚷的滾來。到了一隊赤衛軍,率領的是一個沒有見過的司令,他們立刻抓起那裝得沉墊墊的袋子和箱子,駝在肩上,運下船去,消失在冷藏庫的黑洞裏了。搬彈藥箱是兩個人,更其沉重的就四個。很小心的拿,很小心的搬,很小心的放在冷藏庫裏麵——司令叫過的:要小心!不要落下了彈藥!但在搬運那大個子的羅宋麵包的時候,卻有的是歡笑和高興了。它就像皮球一般,從這人拋到那人的手裏。這傳遞麵包於是也成了比賽,都想顯出自己的適當和敏捷來。重有二十磅的大麵包,也常常拋在那正在想些什麼,沒有注意的青年的頭上,但便由他的鄰人,早經含了嘲笑,看著這有趣事情的接住了。
有一回,一個人站在跳板上打了打嗬欠,他的帽子就被誰打在水裏了,看見的人們都大笑起來。“這是風暴啊,”有一個說,“這是連衣服都會給剝去的。”
“你呆什麼呀,趕快浮過去罷,還不算遲哩。”另一個說,還有第三個想顯顯他的滑稽,便指著船道,“試一試罷,你坐了船去,該能撈著的。”自從出了這件事,我們這些家夥便都除下了帽子。站在岸邊的就將它拋在地麵上,別的人們是藏在衣袋裏,塞在皮帶下或另外什麼處所去了。
裝貨還沒有完。新的部隊開到了,是活潑而有趣的隊伍。他們隨即散開,夾在人群中,而且也隨即開始了跑,拉,罵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