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都走開,別擠到這裏……空氣要多一點的!……嗬哈,鬼東西!”排長說著,彎下腰,把煤油燈照到美麗亞身上,把布衫拉的將乳頭蓋起來。
“戳的多利害!”他望著由右乳下邊一直穿到鎖骨上的很深的刀傷:“差一點沒有穿到奶頭上。”
“死不了吧,排長同誌?”戴梅陀抖顫的問道。
“為什麼死呢?……別說喪氣話!死是不會死,得受一點苦。你作的好事。將來希同誌約束我們,恐怕要比他的鵪鶉還嚴呢。”
戴梅陀好像扇風箱似的長歎了一口氣。
“怎麼呢,你愛她嗎?”
“怎麼呢,排長同誌?我不是兒戲的,不是強迫的,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看她很受那鬼東西的虐待,受那大肚子的折磨,我心裏很過不去。這麼小的,這麼好的,簡直是小雀子裝在籠子裏。我很可憐她,我待她也就好像老婆一樣,雖然我不明白她說的話,她也不明白我說的……”
“在那裏?誰受傷了,什麼女人?”指導員走來問著。“鬧什麼玩意呢?”
“不,不是鬧玩意,可以說是一件奇事。因為你懂得醫道,因為醫生沒在營裏,所以我著人把你請來。幫她一點忙吧!不然戴梅陀會心痛死了呢!”排長用目向戴梅陀指示了一下。
“完全是小姑娘的!”指導員說著,向美麗亞彎著腰。
“弟兄們,拿點水來,最好是開過的,拿兩條手巾和針來……嗬,快一點……”
“怎麼一回事?這裏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已經是被一個紅軍士兵驚醒的連長希同誌說的話。
排長把身子一挺,行著舉手禮。
“官長同誌,報告……”
希同誌不作聲的聽著報告,怒視著排長,用手指撚著胡子,平心靜氣的說:
“戴梅陀因無連長允許,擅自外出,拘留五日。你,魯肯同誌,因排內放蕩和不善於約束部下,著記過一次。”
後來希連長轉過身向門口走去了。
“連長同誌!”指導員喊道。“對女人怎麼辦呢?”
連長轉過身來,沈思了一下。
“傷裹一裹,送到醫院去。早晨到我那裏去。關於一切都得商量一下的。你曉得這會鬧出什麼事情呢?不痛快的事情已經不少了。充軍似的生活就這樣也夠過了。”
早晨就鬧得滿城風雨了。
紅軍士兵們在集市上都談著昨夜所發生的事件。
居民們都搖著頭,哭喪著臉,到清真寺去了。
快到正午的時候,慕拉由寺裏出來,前後左右都被人民包圍著到茶社去了。
希連長和政治指導員由早晨起都在茶社裏坐著。
指導員好久的,激烈的給希連長說不能夠把美麗亞交給丈夫去。
“希同誌!這是反對我們的一切宗旨的,反對共產主義倫理的。要是女人甘心離開丈夫,要是她愛上別的人,我們的義務就是要保護她,尤其是在此地。把她交回本丈夫——這就是送她到死地去。他不過是再把她割一割而已。你把這件事放到心上想一想沒有?”
“我知道……可是你曉得,要是我們不放她,——怕周圍一二百裏的居民都要激動起來的吧?你曉得這將來會鬧到什麼地步呢?那時怕要把我們都要趕走的。你曉得什麼叫做東方政策?”
“你聽著,希同誌。我擔這責任。黨有什麼處分的時候我承當,但是要把女人往刀子下邊送,我是不能的。並且今天我同戴梅陀談過話的。他是很好的人,這回事並不是隨隨便便的鬧玩笑,也不是悶不過的時候想開心。他愛她……”
“他不會說一句這裏的土話,女的不會說俄國語,他怎麼能會愛上她呢?”
指導員笑了一聲。
“嗬,愛是用不著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