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唐傳奇中的果報觀(3 / 3)

輔神通以修道而心有雜念,更因偷盜大還丹而不得修仙。“吾欲授汝道要,汝今若是,曷足授?”道士的歎息正表明了修仙並非隻是外在的服食煉養,更關注內在的道德修養,若人無德行,則無修仙之資。

鄭伸《稚川記》,記僧契虛為道士喬君所引遊於仙都稚川:

見有城邑宮闕,璣玉交映,在雲物之外。捀子指語:“此稚川(按:因葛洪號稚川,是以稚川多指仙境)也!”於是相與詣其所,見仙童百輩,羅列前後。有一仙人謂捀子曰:“此僧何為者,豈非人間人乎?”捀子曰:“此僧常願遊稚川,故挈而至此。”已而至一殿,上有具簪冕者,貌甚偉,憑玉幾而坐,侍衛環列,嗬禁極嚴。捀子命契虛謁拜,且曰:“此稚川真君也。”契虛拜,真君召契虛上,訊曰:“爾絕三彭之仇乎?”不能對。真君曰:“真不可留於此!”……

契虛因問捀子曰:“吾向者謁見真君,真君問我三彭之仇,我不能對。”曰:“彭者,三屍之姓,常居人中,伺察其罪,每至庚申日,籍於上帝。故學仙者,當先絕其三屍,如是則神仙可得。不然,雖苦其心,無補也。”契虛悟其事。

稚川真君以契虛未能對三彭之仇而言其“真不可留於此”,是以善行為成仙之要,“不然,雖苦其心,無補也”。

三、果報傳奇中倫理判斷的矛盾

因果報應不似神通遠離生活,不類其他教義理論性、思辨性的嚴肅,警示勸誡直接顯明,更因其奇異性最易造成故事性,故小說中的釋、道教義幾乎全部集中於報應靈驗。但在勸懲中常表現出道德倫理判斷的矛盾。

1.違逆天倫

《洛陽人》記某兄妹母受報驢身事:

隋大業中,洛陽人姓王,持五戒,時言未然之事,閭裏敬信之。一旦,忽聞人曰:“今日當有人與我一頭驢。”至日午,果有人牽驢一頭送來,涕泣說言:早喪父,其母寡,養一男一女,女嫁而母亡,亦十許年矣。寒食日,妹來皈家。家有驢數年,洛下俗,以寒食日持酒食祭墓,此人乘驢而往。墓在伊水東,欲度伊水,驢不肯度,鞭其頭麵,被傷流血。既至墓所,放驢而失,有頃還在本處。是日,妹獨在兄家,忽見母入來,頭麵血流,形容毀瘁,號泣告女曰:“我生時避汝兄米五鬥與汝,坐此得罪,報受驢身,償汝兄五年矣。今日欲度伊水,水深畏之,汝兄以鞭捶我,頭麵盡破,仍許還家更苦打我。我走來告汝,吾今償債垂畢,何太非理相苦也。”言訖走出,尋之不見。

女記其傷狀處,既而兄還,女先觀驢,頭麵傷破流血,如見其母傷狀,抱以號泣。兄怪問之,女以狀告。兄亦言初不肯度及失還得之狀同。於是兄妹抱持慟哭,驢亦涕淚交流,不食水草。兄妹跪請,若是母者,願為食草,驢既為食草。既而複止。兄妹莫如之何,遂備粟米送五戒處,乃複飲食。後驢死,兄妹收葬焉。

母親生時瞞著兒子給了女兒五鬥米,死後報受驢身,為子償債五年。

類似的還有《李校尉外婆》記李校尉外婆受報為豬事:

唐龍朔元年,懷州有人至潞州市豬,至懷州賣。有一特豬,潞州三百錢買,將至懷,賣與屠家,得六百錢。至年冬十一月,潞州有人姓李,不得字,任校尉,至懷州上番。因向市欲買肉食,見此特豬,已縛四足在店前,將欲殺之。見此校尉語雲:“汝是我女兒,我是汝外婆。本為汝家貧,汝母數從我索糧食,為數索不可供足。我大兒不許我憐汝母子。私避兒與五升。我今作豬,償其盜債。汝何不救我。”校尉聞此,從屠兒贖豬。屠兒初之不信,餘人不解此豬語,唯校尉得解。屠兒語雲:“審若是汝外婆,我解放之。汝對我更請其語。”屠兒為解放已,校尉更請豬語,雲:“某今當上一月未得,將婆還舍,未知何處安置?”婆豬即語校尉言:“我今已隔世,受此惡形,縱汝下番,亦不須將我還。汝母見在,汝複為校尉,家鄉眷屬見我此形,決定不喜,恐損辱汝家門。吾聞某寺有長生豬羊,汝安置吾此寺。”校尉複語豬言:“婆若有驗,自預向寺。”豬聞此語,遂即走向寺。寺僧初不肯受,校尉具為寺僧說此靈驗,合寺僧聞並懷慚湣,即為造舍,屏處安置。校尉複留小氈令臥。寺僧道俗競施飲食。久後寺僧並解豬語。校尉下番,辭向本州島報母此事。母後自來看豬,母子相見,一時泣淚。豬於麟德元年猶聞平安。

東宮率梁難迪,並州人,改任懷州,墩下折衝,具見說之也。

李校尉外婆欲接濟女兒、外孫,其子不允,遂“私避兒與五升”,死後轉生為豬“償其盜債”。“私”竟成“盜”,幫助女兒成為惡因,而不見母子天倫。

2.敬信免罪

《阿足師》記阿足師為張臻解宿世冤仇事:

阿足師者,莫知其所來。形質癡濁,神情不慧,時有所言,靡不先覺。居雖無定,多寓閿鄉。憧憧往來,爭路禮謁,山嶽檀施,曾不顧瞻。人或憂或疾,獲其指南者,其驗神速。時陝州有富室張臻者,財積巨萬,止有一男,年可十七,生而愚騃,既攣手足,複懵語言,惟嗜飲食,口如谿壑。父母鍾愛,盡力事之,迎醫求藥,不遠千裏。十數年後,家業殆盡。或有謂曰:“阿足賢聖,見世諸佛,何不投告,希其痊除。”臻與其妻,來抵閿鄉,叩頭抆淚,求其拯濟。阿足久之謂臻曰:“汝冤未散,尚須十年,湣汝勤虔,為汝除去。”即令選日,於河上致齋,廣召眾多,同觀度脫。仍令齎致其男,亦赴道場。時眾謂神通,而觀者如堵。跂竦之際,阿足則指壯力者三四人,扶拽其人,投之河流。臻洎舉會之人,莫測其為。阿足顧謂臻曰:“為汝除災矣。”久之,其子忽於下流十數步外,立於水麵,戟手於其父母曰:“與汝冤仇,宿世緣業,賴逢聖者,遽此解揮。儻或不然,未有畢日。”挺身高呼,都不愚癡。須臾沉水,不知所適。

宿世冤仇隻因張臻夫婦之精虔即得開解。雖為言阿足師之賢聖,卻見與因果判斷彼此之間的矛盾。

即佛教視為大罪的殺生亦可因寫經修福得免,《屈突仲任》:

同官令虞鹹,頗知名。開元二十三年春往溫縣,道左有小草堂,有人居其中,刺臂血朱和用寫一切經。其人年且六十,色黃而羸瘠,而書經已數百卷。人有訪者,必丐焉,或問其所從,亦有助焉。其人曰:吾姓屈突氏,名仲任。即仲將、季將兄弟也。父亦典郡,莊在溫,惟有仲任一子,憐念其少,恣其所為。性不好書,惟以樗蒲弋獵為事。父卒時,家僮數十人,資數百萬,莊第甚眾。而仲任縱賞好色,荒飲博戲,賣易且盡。數年後,惟溫縣莊存焉。即貨易田疇,拆賣屋宇,又已盡矣,惟莊內一堂巋然。仆妾皆盡,家貧無計。乃於堂內掘地埋數甕,貯牛馬等肉。仲任多力,有僮名莫賀咄,亦力敵十夫。每昏後與僮行,盜牛馬,盜處必五十裏外。遇牛即執其兩角,翻負於背,遇馬驢皆繩蓄其頸,亦翻負之。至家投於地,皆死。乃剝之,皮骨納之堂後大坑,或焚之,肉則貯於地甕。晝日,令僮於城市貨之,易米而食。如此者又十餘年。以其盜處遠,故無人疑者。仲任性好殺,所居弓箭羅網叉彈滿屋焉,殺害飛走不可勝數。目之所見,無得全者,乃至得刺蝟,亦以泥裹而燒之,且熟,除去其泥,而猥皮與刺皆隨泥而脫矣,則取肉而食之。其所殘酷,皆此類也。後莫賀咄病死。月餘,仲任暴卒,而心下暖,其乳母老矣,猶在,守之未瘞。而仲任複蘇,言曰:

初見捕去,與奴對事。至一大院,廳事十餘間,有判官六人,每人據二間。仲任所對最西頭,判官不在,立仲任於堂下。有頃,判官至。乃其姑夫鄆州司馬張安也。見仲任而引之登階,謂曰:“郎在世為惡無比,其所殺害千萬頭,今忽此來,何方相拔?”仲任大懼,叩頭哀祈。判官曰:“待與諸判官議之。”乃謂諸判官曰:“仆之妻侄屈突仲任造罪無數,今召入對事。其人年命亦未盡。欲放之去,恐被殺者不肯,欲開一路放生,可乎?”諸官曰:“召明法者問之。”則命明法者來,碧衣跼蹐。判官問曰:“欲出一罪人,有路乎?”因以具告。明法者曰:“惟有一路可出,然得殺者肯。若不肯,亦無益。”官曰:“若何?”明法者曰:“此諸物類為仲任所殺,皆償其身命,然後托生。合召出來,當誘之曰:‘屈突仲任今到,汝食啖畢即托生。羊更為羊,馬亦為馬。汝餘業未盡,還受畜生身,使仲任為人,還依舊食汝。汝之業報無窮已也。今令仲任略還。令為汝追福,使汝各舍畜生生業,俱得人身,更不為人殺害,豈不佳哉!’諸畜聞得人身必喜,如此乃可放,若不肯,更無餘路。”乃鎖仲任於廳事前房中,召仲任所殺生類到,判官庭中,地可百畝,仲任所殺生命,填塞皆滿,牛馬驢豬羊獐鹿雉兔,乃至刺蝟飛鳥,凡數萬頭。皆曰:“召我何為?”判官曰:“仲任已到。”物類皆咆哮大怒,騰振蹴踏之而言曰:“巨盜盍還吾債!”方忿怒時,諸豬羊長大與馬牛比,牛馬亦大於常。判官乃使明法入曉諭,畜聞得人身皆喜形複如故。於是盡驅入諸畜,乃出仲任。有獄卒二人,手執皮袋兼秘木至,則納仲任於袋中,以木秘之。仲任身血皆於袋諸孔中流出灑地。卒秘木以仲任,血遂遍流廳前。須臾,血深至階,可有三尺。然後兼袋投仲任房中,又扃鎖之。乃召諸畜等,皆怒曰:“逆賊殺我身,今飲汝血。”於是兼飛鳥等盡食其血,血既盡,皆共舐之,庭中土見乃止。當飲血時,畜生盛怒,身皆長大數倍,仍罵不止。既食已,明法又告:“汝已得債,今放屈突仲任歸,令為汝追福,令汝為人身也。”諸畜皆喜,各複本形而去。判官然後令袋內出仲任,身則如故。判官謂曰:“既見報應,努力修福,若刺血寫一切經,此罪當盡。不然更來,永無相出望。”仲任蘇,乃堅行其誌焉。

屈突仲任“性好殺,所居弓箭羅網叉彈滿屋焉,殺害飛走不可勝數。目之所見,無得全者”,“判官庭中,地可百畝,仲任所殺生命,填塞皆滿,牛馬驢豬羊獐鹿雉兔,乃至刺蝟飛鳥,凡數萬頭”,而因許諾為所殺諸物類追福,使其舍畜生業而得人身,而得複生。還生前,判官謂曰:“既見報應,努力修福,若刺血寫一切經,此罪當盡”,刺血寫經竟可抵殺生大罪。

一些唐傳奇作者也發現了這種事實上的不公及悖理,《李虛》記李虛因保全佛寺獲福事:

唐開元十五年,有敕天下村坊佛堂,小者並拆除,功德移入側近佛寺;堂大者,皆令閉封。天下不信之徒並望風毀拆,雖大屋大像亦殘毀之。敕到豫州,新息令李虛,嗜酒倔強,行事違戾,方醉而州符至,仍限三日報。虛見大怒,便約胥正:“界內毀拆者死。”於是一界並全。虛為人好殺愎戾,行必違道,當時非惜佛宇也,但以忿限,故全之。全之亦不以介意。歲餘,虛病,數日死。時正暑月,隔宿即斂。明日將殯,母與子繞棺哭之。夜久哭止,聞棺中若指爪戛棺聲。初疑鼠,未之悟也。斯須增甚,妻子驚走,母獨不去,命開棺。左右曰:“暑月恐壞。”母怒,促開之,而虛生矣。身頗瘡爛,於是浴而將養之,月餘平複。虛曰:

初為兩卒拘至王前,王不在。見階前典吏,乃新息吏也,亡經年矣。見虛拜問曰:“長官何得來?”虛曰:“適被錄而至。”吏曰:“長官平生,惟以殺害為心,不知罪福,今當受報,將若之何?”虛聞懼,請救之,吏曰:“去歲拆佛堂,長官界內獨全,此功德彌大。長官雖死,亦不合此間追攝,少間王問,更勿多言,但以此對。”虛方憶之。頃王坐,主者引虛見王,王曰:“索李明府善惡簿來。”即有人持一通案至,大合抱。有二青衣童子亦隨文案。王命啟牘唱罪,階吏讀曰:“專好割羊腳。”吏曰:“合杖一百,仍割其身肉百斤。”王曰:“可令割其肉。”虛曰:“去歲有敕拆佛像,虛界內獨存之,此功德可折罪否?”王驚曰:“審有此否?”吏曰:“無。”新息吏進曰:“有福簿在天堂,可檢之。”王曰:“促檢。”殿前垣南有樓數間,吏登樓檢之。未至,有二僧來至殿前。王問:“師何所有?”一答曰:“常誦《金剛經》。”一曰:“常讀《金剛經》。”王起合掌曰:“請法師登階。”王座之後,有二高座,右金左銀。王請誦者坐金座,讀者坐銀座。坐訖開經,王合掌聽之。誦讀將畢,忽有五色雲至金座前,紫雲至銀座前,二僧乘雲飛去空中,遂滅。王謂階下人曰:“見二僧乎,皆生天矣。”於是吏檢善簿至,惟一紙。因讀曰:“去歲敕拆佛堂,新息一縣獨全,合折一生中罪,延年三十,仍生善道。”言畢,罪簿軸中火出,焚燒之盡。王曰:“放李明府歸。”仍敕兩吏送出城南門。……

李虛素性凶頑,不知罪福,而被酒違戾,以全佛堂,明非己之本心也。然猶身得生天,火焚罪簿,獲福若此,非為善之報乎?與夫日夜精勤,孜孜為善,既持僧律,常行佛言,而不離生死,未之有也。

李虛“好殺愎戾,行必違道”,因不滿上級對拆毀佛寺的時間限製,令保全界內佛寺,“當時非惜佛宇也,但以忿限,故全之。全之亦不以介意”,雖非心惜佛宇,卻獲大功德,竟抵平生惡業,“合折一生中罪,延年三十,仍生善道”,今生來世並獲福報。牛肅於文末言:“李虛素性凶頑,不知罪福,而被酒違戾,以全佛堂,明非己之本心也。然猶身得生天,火焚罪簿,獲福若此,非為善之報乎?與夫日夜精勤,孜孜為善,既持僧律,常行佛言,而不離生死,未之有也。”李虛無善心善行而得善報,全佛堂之功德惟自神其教而掩世間倫常。

另有借故事人物之口作出指責者。《竇凝妾》記竇凝妾向竇凝複仇事:

唐開元二十五年,晉州刺史柳渙外孫女博陵崔氏,家於汴州。有扶風竇凝者,將聘焉,行媒備禮。而凝舊妾有孕,崔氏約遣妾後成禮,凝許之,遂與妾俱之宋州。揚舲下至車道口宿,妾是夕產二女,凝因其困羸斃之,實沙於腹,與女俱沉之。既而還汴,紿崔氏曰:“妾已遣去。”遂擇日結親。後一十五年,崔氏產男女數人,男不育,女二人,各成長。

五月十六日午時,人皆休息,忽聞扣門甚急。凝心動,出侯之,乃是所殺妾,盛世妝飾,前拜凝曰:“別久安否?”凝大怖,疾走入內隱匿。其鬼隨踵至,庭見崔氏。崔氏驚問之,乃斂容自敘曰:“某是竇十五郎妾,凝欲娶娘子時,殺妾於車道口,並二女同命。但妾無負凝,而凝枉殺妾。凝欲娶妻,某自屏跡,奈何忍害某性命,以致於此。妾以賤品,十五餘年,訴諸嶽瀆,怨氣上達,聞於帝庭。上帝降鑒,許妾複仇。今來取凝,不幹娘子,無懼也。”崔氏悲惶請謝:“願以功德贖罪,可乎?”鬼厲色曰:“凝以命還命足矣,何功德而當命也?譬殺娘子,豈以功德可計乎?”詞不為屈,乃罵凝曰:“天網不漏,何用狐伏鼠竄。”便升堂擒得凝而齧咬掐捩,宛轉楚毒,竟日而去。言曰:“汝未慮即死,且可受吾能事耳。”如是每日輒至,則啖嚼支體。其鬼或奇形異貌,變態非常,舉家危懼,而計無從出。並搏二女,不堪其苦。

於時有僧曇亮,頗善持咒,凝請之。置壇內閣,須臾鬼至,不敢升階。僧讓之曰:“鬼道不合於人,何至是耶?吾召金剛,坐見糜碎。”鬼曰:“和尚事佛,心合平等。奈何掩義隱賊,且凝非理殺妾,妾豈幹人乎?上命照臨,許妾仇凝,金剛豈私殺負冤者耶?”言訖登階,擒凝如初。崔氏令僧潛求聘二女,鬼知而怒曰:“和尚為人作媒,得無怍乎?”僧慚而去。後崔氏李氏娉女遁逃而鬼不追,乃言曰:“吾長縛汝足,豈能速耶?”數年,二女皆卒。凝中鬼毒發狂,自食支體,入水火,啖糞穢,肌膚焦爛,數年方死。崔氏於東京出家,眾共知之。

殺人之過並不能因為對宗教的奉持就可抵消,在這裏,雖仍是借助佛教的果報觀複仇懲惡,但世俗的道德判斷取代了宗教的絕對權威。《竇凝妾》中可以明顯的看到中國傳統信仰的痕跡,如以上帝為至上神、鬼魂複仇等,特別竇凝妾的複仇對象除竇凝本人外還針對其二女,而不擾其妻,可見中國傳統的以血緣為基的家族觀念。

《宣室誌·李生》,李生被跋扈上司無端斬首,理由是“李生亦無罪,但吾一視之,遂忿然激吾心,已有戮之之意,今既殺之,吾亦不知其所以然”,溯源乃因李生為謀財曾劫殺一人。莫須有的罪名,草菅人命的行為在報應的名義下合理化。

宗教的絕對性和至上性決定了佛法的權威淩駕於世俗倫理,在無視道德倫理中以報應彰顯天理導人遵循道德倫理。宗教道德在唐宋果報傳奇中與世俗道德的統一和相悖,表現出宗教(特別是外來的佛教)與作為中國文化主流的儒家思想相融相離的痕跡,更以理想化的善惡報應彰顯了宗教的絕對性與至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