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唐傳奇中的果報觀(2 / 3)

承者為前,負者為後。承者,乃謂先人本承天心而行,小小失之,不自知,用日積久,相聚為多,令後生為反無辜蒙其過謫,連傳被其災,故前為承,後為負也。負者,流災亦不由一人之治,此連不平,前後更相負,故名之為負。負者,乃先人負於後生者也。病更相承負也,言災害未當能善絕也。

夫天命帝王治國之法,以有道德為大富,無道德為大貧困。名為無道德者,恐不能安天地而失之也。先生稍稍共廢絕道德,積久複久,乃至於更相承負,後生者被其冤毒災劇,悉應無道而治。至於運會滅絕,不能自出,大咎在此。……夫道德與人,正天之心也,比若人有心矣,人心善守道,則常與吉;人心惡不守道,則常衰凶矣;心神去,則死亡矣。是故要道與德絕,人死亡,天地亦亂毀矣。

以天道循環為依據,利用宗法社會的血緣關係作解釋,自身前承五代,後負五代,如此共十代為一周期。還有一說,帝王三萬歲相流,為臣者承負三千歲,民則三百歲,如此一伏一起,承負相及,隨人盛衰不絕。天地神明好人為善,賞善罰惡,故報應不爽,且延及後世。但道教又認為,“承複之責最劇,故使人死,善惡不複分別也。大咎在此”,“故吾書應天教,今欲一斷絕承負責也”,知自養之道,守一而處,外行仁惠,則“承負之厄小大悉除也”。

承負思想與佛教的輪回果報說有相近之處,但具體來說,二者的差別顯而易見:在關於現實社會中善人得禍、惡人得福現象的解釋方麵,佛教三世果報認為是自業自報、自作自受。《因果經》說:“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所為是。”《泥洹經》說:“父作不善,子不代受。子作不善,父不代受。善自獲福,惡自受殃。”而承負說認為今生行善而得惡是先人之過,今生行惡反得善是先人之功,“力行善反得惡者,是承負先人之過,流災前後積來害此人也。其行惡反得善者,是先人深有積畜大功,來流及此人也”,以此解釋了三命說中遭命(行惡得貴,行善反賤)的形成;在報應論的理論依據方麵,佛教依“六道輪回”說,而承負依“天道循環”說,並配以宗法血緣關係加以解釋。《太平經》:

元氣恍惚自然,共凝成一,名為天也;分而生陰而成地,名為二也;因為上天下地,陰陽相合施生人,名為三也。三統養生,長養凡物名為財,財共生欲,欲共生邪,邪共生奸,奸共生猾,猾共生害而不止則亂敗,敗而不止不可複理,因窮還返其本,故名為承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有物就有欲,有欲就有惡,有惡就致亂,亂敗至極點又回複本原。這種天道循環觀就是承負說的理論基礎,與印度佛教的六道輪回是不同的;在命運觀方麵,“承負說”建立在命定論的基礎上說報應,佛教在緣起論的基礎上談報應。佛教以“三業”談因果報應,道教承負說以“三命”說因果報應。其主宰力量一者是“業力”,一者是天道、天神;在善惡報應的時空範圍方麵,“承負說”設“五代十世”為限,佛教報應論設“三世”乃至無限。道教認為,個體前承五代,後負五代,前後十代為一個承負周期,即“因複過去,流其後世,成承五祖。一小周十世,而一反初”。佛教認為,隻要沒有徹底解脫,眾生和個體的三世六道輪回永無止境。在時空的遷流中,承負說的主體的善惡行為對子孫負責,佛教報應論的主體的善惡行為對個體負責。

受佛教影響,道教認為,眾生由自作善惡業的因緣,輪回於三界五道,《洞玄靈空諸天世界造化經》:

眾生死時,形滅而神移,皆緣其生時所作罪福,至彼五道之處。何謂五道?一者天道,二者人道,三者地獄之道,四者餓鬼之道,五者畜生之道。

五道輪回說舍去了阿修羅道,恰好與早期巴利文經典所主五道輪回說偶合。漢譯佛經亦不乏五道說,東晉瞿曇僧伽提婆譯《增一阿含經》卷二七《邪聚品第三十五》甚至有所謂“五道大神”出現,故此道經中的五道說尚不能說是道教的獨創。

不過,道經往往將天道稱為天堂,與地獄相對,如《太上洞玄靈寶業報因緣經》:

(五天)將軍欲其生天,使者欲其入地,五日一下,較量罪福,福多者則生天堂,罪多者則入地獄。

中國本沒有地獄觀念,先民以為人死後所歸的地方有黃泉、幽都、幽冥、蒿裏、泰山等。《左傳》隱公二年傳:“爾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楚辭·招魂》:“魂兮歸來,君無下此幽都些。”《樂府詩集》卷二十七《蒿裏曲》:“蒿裏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躕。”又卷四十一《怨歌行》:“天德悠且長,人命一何促?百年未幾時,奄若風吹燭。嘉賓難再遇,人命不可續。齊度遊四方,各係太山錄。人間樂未央,忽然歸東嶽。”《後漢書·許曼傳》:“自雲少嚐篤病,三年不愈,乃詣太山請命。”李賢注:“太山主人生死,故詣請命也。”

漢魏之際,中國已有泰山信仰,即人死後魂魄歸赴泰山之說。如曹植之“拊劍西南望,思欲赴太山。”顧炎武考泰山治鬼,認為人死魂魄歸於泰山,其統治者為泰山神的說法,應起於東漢:“嚐考泰山之故,仙論起於周末,鬼論起於漢末。《左氏》、《國語》,未有封禪之文,是三代以上無仙論也。《史記》、《漢書》,未有考鬼之說,是元成以上無鬼論矣。……《博物誌》所雲:‘泰山一曰天孫,言為天帝之孫,主召人魂魄,知生命之長短者。’其見於史者,則《後漢書·方術傳》:‘許峻自雲嚐篤病,三年不愈,乃謁泰山請命。’《烏桓傳》:‘死者神靈歸赤山。赤山在遼東西北數千裏,如中國人死者魂神歸泰山也。’《三國誌·管輅傳》‘謂其弟辰曰:但恐至泰山治鬼,不得治生人,如何?’而古辭《怨詩行》雲:‘齊度遊四方,各係泰山錄;人間樂未央,忽焉歸東嶽。’陳思王驅車篇雲:‘魂神所係屬,逝者感斯征。’劉楨贈五官中郎將詩雲:‘常恐遊岱宗,不複見故人。’應璩百一詩雲:‘年命在桑榆,東嶽與我朝。’然則鬼論之興其在東京之世乎?”

隨著佛經的傳譯,佛教的地獄思想被帶入中國,又雜糅以中國傳統的鬼神(泰山)信仰,豐富了冥界的內容,將無善惡價值分判的冥界泰山,轉而為六道輪回中之最惡趣。如《太真玉帝四極明科經》稱“刀山在岱宗之北”,將地獄定位於東嶽泰山,又新增酆都山,同上天三官山、中天三官山各八地獄,合成二十四獄,中古道經中的地獄無疑是梵漢文化的混合物。

佛教中的閻羅是地獄中的冥王,當死魂依據生前所為業因墮入地獄時,閻羅照例以四事嗬責之,然後交獄卒處置。閻羅自身還不免業報,三時受苦。而在道經中閻羅成為全權審判者,凡是眾生命終後要進入下一輪回都要事先經過他的審判,如《太上洞淵神咒經》卷一五說人身上的三屍七魄隨時記錄人平時的過犯,定時上報天曹,罪滿三千,天符降命,收其魂魄,送付泰山地獄,次落司命案中,隨後是:

重罪牒歸酆都,入於二十四獄,罪重不積,隻在泰山十八地獄之中,晝夜鞭笞,時時考撻。款辯既定,案牘分明,獄卒擎叉,曹官引過,閻羅大怒,罪故難容,各準條章,償他業債,或生天道,或生地道,或生人道,或生鬼道,或生畜生道。

地獄成為亡魂必經之處,顯然與佛教六道輪回思想相衝突,然而道教卻於此呈露出它的思想特色。按道教教義,隻有屍解成仙者,才能免入地獄,如《靈寶無量度人上品妙經》卷一:

世人受誦則延壽長年,後皆得作屍解之道,魂神暫滅,不經地獄,即得返形,遊於太空。

道教多地獄慘境的描寫,如《太上洞玄靈寶本行宿緣經》:

或死入地獄,幽閉重檻,不睹三光,晝夜考毒,抱銅柱,履刀山,攀劍樹,入鑊湯,吞火煙,臨寒冰,五苦備經。地獄既竟,乃補三官徒役,謫作山海,鞭笞無數。

基本上亦不出佛經的範圍。略有新意的是,在地獄災禍之後,道經另增出為陰司所驅罰作移山填海的苦役。在漢譯佛經中僅《六度集經》卷三“理家本生”提到眾生命終,身墮地獄,“或為餓鬼,洋銅沃口,役作太山”,然此經屬於編譯,“役作太山”完全可能像道經的相關經文一樣是梵漢文化雜糅的產物。

道教說因果報應,與其本有的神仙信仰結合,認為世界由天神管製:

高上清微天玄三官玉皇監司,領仙君所鎮五帝神兵五萬人。第一左官主執太真玉帝替慢之罪;第二右官主糾漏天寶之罪;第三陰官主元君虧犯科禁之罪。禹餘天三官上真執司,典非玉郎所鎮五帝神兵五萬人。第一左官主陽過:刑殺伐逆、竊盜天寶、宣露靈文、口舌咒誓之罪;第二右官主陰過:心懷謀圖不軌、謀害賢能、所念不道之罪;第三都官主疑貳天真、不崇不信、誹謗天寶、心懷進退、輕藉道經、穢慢真文之罪。大赤天三官總攝監靈使者,所鎮五帝神兵五萬人。第一左官主治生人之罪;第二右官主治死人之罪;第三陰官主治女人之罪。又有水火左右二官,左水官治妄語誹謗、吱煙口舌、妒賢害能、不信天真、疑貳符章、訾毀寶文、妄說天地、宣泄秘篇、辱毀二象、觸犯三辰者;右火官治大逆殺生、伐害師君、反謀父母、手惡心賊、願念不道之罪。大丘山者,又有風刀左右二官,左風考官治受經符寶訣無盟修行、愛財賤道、虧損天科之罪;第二右刀考官治伏誓告盟背違師友、去彼適此、評論善惡、攻伐根本、莫逆之罪。玄中有三太空即三官所治。上三官(治)太玄之上玉虛太空之中,中三官治上清太空,下三官治太極太空,皆處玄虛之內。空洞之上,別置九府,在五嶽玄虛洞室之中,善惡罪罰莫不由於三官九府之司也。刀山在岱宗之北,空洞小天之上,周回七千裏,上置百二十曹府,千二百掾吏,執罰神兵五萬人,主有罪犯於三官者,死魂皆使登山,往反萬劫為一掠,窮魂楚痛得經三掠,方詣流火之鄉。流火之鄉在霍山之南,巨陽洞庭之內,周回五千裏,罪魂悉付火鄉,食火啖炭焦魂,苦痛萬劫為一掠,三掠得充三塗之役。

天地間長存司過之神,統攝精怪,監察眾生,行善者得善神佑護,行惡者遭凶神懲處。《太平經》:

心神在人腹中,與天遙相見,音聲相聞,安得不知人民善惡乎?

夫天地之性,自古到今,善者致善,惡者致惡,正者致正,邪者致邪,此自然之術,無可怪也。故人心端正清靜,至誠感天,無有惡意,瑞應善物為其出。……諸邪用心佞偽,皆無善應,此天地之大明征也。

葛洪《抱樸子·微旨篇》:

按《易內戒》及《赤鬆子經》及《河圖記命符》皆雲:天地有司過之神,隨人所犯輕重,以奪其算,算減則人貧耗疾病,屢逢憂患,算盡則人死,諸應奪算者,有數百事,不可具論。又言身中有三屍,三屍之為物,雖無形而實魂靈鬼神之屢也;欲使人早死,此屍當得作鬼,自放縱遊行,享人祭酹,是以每到庚申之日,輒上天白司命,道人所為過失。又月晦之夜,竃神亦上天白人罪狀,大者奪紀;紀者,三百日也;小者奪算,算者,三日也。

陶弘景《養性延命錄·教戒篇第一》:

無謂幽冥,天知人情;無謂暗昧,神見人形。心言小語,鬼聞人聲。犯禁滿千,地收人形。人為陽善,吉人報之;人為陰惡,鬼神報之。人為陽惡,賊人治之;人為陰惡,鬼神治之。故天不欺人依以影,地不欺人依以響。

凡人受胎,即天降司命司錄常來擁護,“籍係三元,名書上帝”,“受生之時,五鬥星君、九天聖眾注生注祿,注長注短,注吉注凶,皆由眾生自作自受”,吉凶禍福壽夭等由神明監察、管理、裁決,如“東鬥主算,西鬥記名,北鬥落死,南鬥上生”;“為男為女,可壽可夭,皆出其北鬥之政命也”;天官掌山嶽城隍社祗及君臣人物,地官掌妖魔魍魎及有情無情生成化育,水官掌江河湖海諸龍神魚鱉等精怪;東嶽泰山府君主治死生,為百鬼之主帥;青城丈人為五嶽之上司,專主地仙;深入每戶的北鬥七元使者灶君及每人身中的三屍神等,錄人善惡,按時上報天曹裁決;“人欲終亡之時,皆是地司一奏諸天,諸天按察,依其部籍定其死名,勅下三界官屬、四司五帝收其魂魄,絕其生氣矣。凡人有疾病、刑厄、凶禍、官災、牢獄、水火、刀兵種種苦惱,皆是冥司考罰”。

《太上感應篇》:

太上曰: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是以大地有司過之神,依人所犯輕重,以奪人算。算減則貧耗,多逢憂患,人皆惡之,刑禍隨之,吉慶避之,惡星災之,算盡則死。又有三台北鬥神君,在人頭上,錄人罪惡,奪其紀算。又有三屍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則上詣天曹,言人罪過。月晦之日,灶神亦然。凡人有過,大則奪紀,小則奪算。

所謂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祿隨之,眾邪遠之,神靈衛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久久必獲吉慶。……吉人語善、視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語惡、視惡、行惡,一日有三惡,三年天必降之禍。

李榮《道德經注》:

心貪前境,不知厭足,害人損物,為罪日深,非唯災及一身,亦乃禍延三族。(46章)

天然之理,福善禍淫,推窮報應,莫知其宰。……禍福之報,其猶影響,不待言辭,而善惡必應。善惡報應,隨其行業,不待呼召,而必自來也。……天尊自然之網,甚自寬大疏遠,而業無大小、功過酬報,終無差失也。(73章)

眾生造業,各招其報,刑辟苦楚,自有冥司。(74章)

《魂遊上清記》(趙業):

明經趙業,貞元中,選授巴州清化縣令,失誌成疾,惡明,不飲食四十餘日。忽覺室中雷鳴,頃有赤氣發鼓,輪轉至床,騰上當心而住。初覺精神遊散,奄如夢中。有朱衣平幘者引之東行,出山斷處,有水東西流,人甚眾,久立視之。又東行,一橋飾以金碧,過橋北入一城,至曹司中,人吏甚眾。見妹婿賈奕與己爭殺牛事,疑是冥司,遽逃避至一壁間,牆如石黑,高數丈,聽有嗬喝聲。朱衣者遂領入大院,吏通曰:“司命過人。”複見賈奕,因與辯對。奕固執之,無以自明。忽有巨鏡徑丈,虛懸空中,仰視之,宛見賈奕鼓刀,趙負門有不忍之色,奕始伏罪。朱衣人又引至司人院,一人被褐帔紫霞冠,狀如尊像,責曰:“何故竊他襆頭二事,在滑州市隱橡子三升。”因拜之無數。……

頃有過錄,乃引出闕南一院,中有絳冠紫霞帔,命與二朱衣人坐廳事,乃命先過“戊申錄”。錄如人間詞狀,首冠人生辰,次言姓名年紀,下注生月日,別行橫布六旬甲子,所有功過,日下具之,如無,即書無事。趙自窺其錄,姓名、生辰日月,一無差錯也。過錄者數盈億兆。朱衣人言,每六十年,天下人一過錄,以考校善惡,增損其算也。

雖言遊道家之上清,且司功過者乃道教之仙人,然顯受佛教之冥司地獄及因果報應影響,至有抄襲之嫌。

道教修仙之途,除修道服藥外,亦有近於因果報應的倫理勸誡,以報應之說使人堅其善意,祛除惡念。《玉鈐經》:

欲求仙者,要當以忠孝和順仁信為本。若德行不修,而但務方術,皆不得長生也。

葛洪《抱樸子內篇·對俗》:

人欲地仙,當立三百善;欲天仙,立千二百善。若有千一百九十九善,而忽複中行一惡,則盡失前善,乃當複更趨善數耳。

《太上洞玄靈寶消魔福真安誌智慧本願大戒·禮經祝三首》引太極真人言:

學升仙之道,當立千二百善功,終不受報,立功三千,白日登天。

《玉清金笥青華秘文金寶內煉丹訣》:

金丹之士,先修陰德,以盡人事,然後持前心論,則大藥產而圖形見矣。

《晉真人語錄》:

若要真行,須要修行蘊德。濟貧拔苦,見人患難,常懷拯救之心,或化誘善人入道修行;所為之事,先人後己,與萬物無私,乃真行也。

唐傳奇《王旻》,王旻:“薑撫,地仙也,壽九十三矣。撫好殺生命,以折己壽,是仙家所忌,此人終不能白日升天矣。”言殺生折壽,更不能成仙。

《輔神通》,記輔神通隨道士煉丹修道事:

道士輔神通者,家在蜀州。幼而孤貧,恒為人牧牛以自給。神通牧所,恒見一道士往來,因爾致敬。相識數載,道士謂神通曰:“能為弟子否?”答曰:“甚快。”乃引神通入水中,謂通曰:“我入之時,汝宜隨之,無憚為也。”既入,使至其居所,屋宇嚴潔,有藥囊丹灶,床下悉大還丹。遂使神通看火,兼教黃白之術。經三年,神通已年二十餘,思憶人間。會道士不在,乃盜還丹,別貯一處。道士歸,問其丹何在,神通便推不見。道士歎息曰:“吾欲授汝道要,汝今若是,曷足授?我雖備解諸法,然無益長生也。”引至他道逐去,便出。神通甚悅,崎嶇洞穴,以藥自資,七十餘日方至人間。其後厭世事,追思道士。聞其往來在蜀州開元觀,遂請配度,隸名於是。其後,聞道士至,往候後,輒雲已出,如是數十度,終不得見。神通私以金百的與房中奴,令道士來可馳報。奴得金後頻來報,更不得見。蜀州刺史奏神通曉黃白,玄宗試之皆驗。每先以鍋煮水銀,隨帝所請,以少藥投之,應手而變。帝求得其術,會祿山之亂乃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