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秘小姐剛轉身，月娥又把她叫住：“小華，你等等，還是我去接他進來。”
小華開門讓月娥先出去，外間的沙發上坐著一位先生。
“吳伯伯，您好！”月娥熱情地說。
吳伯翰站起身道：“你好。”
“接到您的電話知道您上了月球，我真高興，我正需要您的幫助呢。”
“真沒想到你的公司辦得這樣快！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呀！”
月娥真誠地說：“吳伯伯您過獎了，您也幫了大忙呢。”
“我祝賀你，這是送貴公司的花籃。”吳伯翰把帶來的兩個大花籃搬過來。
“謝謝，謝謝。”月娥滿麵春風。
小華把花籃拿到公司大門外的走廊上。
月娥把吳伯翰請進辦公室，讓到沙發上。小華遞上一杯咖啡。
“月娥，你辦這個公司很有眼光，用微波輸送月球能源，成本要比用地月渡船少得多，不用十年功夫，月能運輸市場上肯定是你獨占鼇頭。”吳伯翰說這話，既是稱讚，又是暗示。
月娥早已聽明白他的意思，便說：“吳伯伯在這個行業裏是老前輩了，我哪敢獨占鼇頭。記得您以前說過，盡管會有競爭，但我們還是要相互幫助。我以後能否成功，還要借助吳伯伯的力量呢。”
“我也是這個意思，我們既競爭又合作。在月能運輸上你們的微波輸能肯定要搶走我們地月渡船一大塊市場，但我們可以在其他方麵進行合作嘛。”吳伯翰話間露出了來意。
月娥看時機已到，就趁熱打鐵：“吳伯伯要是有這個意思，我現在就提議，我們兩家公司在月球上合作開發月能微波傳輸。具體說，我公司用微波向地球傳輸的能源全部由貴公司提供，也就是說，在月球上采集、提煉氦3能源，以及氦3核電站均由貴公司負責，我們負責電能轉換以及微波發射。您看這樣可以嗎？”
吳伯翰早就聽說月娥聰慧過人，現在一看果然不假。他是個談判的高手，當然不會馬上接受月娥的方案，於是不急不忙地說：“這麼分工倒是可以，電能轉換以及微波發射是你的強項，隻是我們三S公司所負責的項目太大了些，將來在利益分配上……”
月娥並不相讓：“負責的項目雖然大了些，但你們有現成的氦3采集場、氦3提煉廠，這兩項並不需要再投資。不但不用再投資，而且合作後還會因傳輸成本的降低而獲益。實際上，需要投資的隻是氦3核電站。如果按實際投資並結合所承擔項目大小來分配，我們的合作一定會很愉快。”
吳伯翰心想，這月娥也真夠精明的了，不過在他表情上並未顯露出來。他說：“當然，合作比競爭更有利。這樣吧，我們先確認這個原則，其他的事讓他們下麵來辦好了。”
“好，那就這樣定了。”月娥說。
吳伯翰喝了一口咖啡，問：“你一直和毅剛保持著聯係嗎？”
“在地球時是那樣，到月球後聯係得很少。”月娥說。
小華進來通報說：“科弗代爾先生要見你，說是約好的。”
“你請他進來。”月娥道。
“什麼，是迪基·科弗代爾？他也在月球上？”吳伯翰有些驚訝。
“是他。他是來月球幫我開辦公司的。”
科弗代爾推門進來後更感到驚訝，他向吳伯翰喊道：“吳總經理，能在月球上見到你，我真高興！”
“你在月署幹得好好的，跑到這裏幹什麼？”吳伯翰和他握握手，好像話裏有話。
“月娥讓我來幫幫她，我順便在月盟裏找了一個工作。”科弗代爾輕描淡寫地說。接著他把話題一轉，向月娥說，“我來介紹一下，吳總經理是我在美國時的老上司呢，我們是老相識了。”
月娥笑道：“你怎麼又忘了，吳伯伯是我家的世交，在你還不認識他的時候，他早已認識我了。你擺什麼老資格。”
“科弗代爾，月娥說得對。要論起來，還是和月娥的交情深呢。不過現在嘛，我還是要把這段時間讓給你。”吳伯翰說罷起身就要告辭。
月娥見狀忙阻止道：“難得在此相聚，一起吃了午飯再走吧。”
“不了，我還得趕到公司的提煉廠，那邊正在試驗一種新的氦3提煉法，等著我去呢。”吳伯翰說。
月娥不再挽留，科弗代爾順勢說道：“既然公務在身，就改日再聚吧。”
吳伯翰走後，月娥給科弗代爾沏了杯茶，科弗代爾端起茶杯聞了聞。
“真香呀，謝謝你。”
“你還謝我呢，我真不知怎樣感謝你才好！”
“你不用感謝我，隻要你肯答應我一件事就行。”科弗代爾試探著。
“答應什麼事？”
“做我的女朋友呀。”科弗代爾燦然一笑。
科弗代爾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月娥臉上一片紅雲。月娥輕聲說：“你提得太突然了，我還沒考慮過。你等等，讓我想想。”
科弗代爾像是自我解嘲似的說：“我懂，我懂。和你們中國女孩交朋友就得有耐心，對吧。”
接著，他又比劃著說：“要是美國女孩，我就可以一邊和她說，一邊擁抱她。”
月娥退了一步，繃起了臉：“我可不是美國女孩！”
科弗代爾像小孩一樣泄了氣，沒精打采地坐到沙發裏。
“你別不高興呀，來，我請你上那家上海餐館去吃飯，犒勞犒勞你還不行嗎！”月娥把他拽起來，一同上餐館去。
4
冷江淩雲在月球開發署工作不到三個月，就被月球開發署派到月署駐月球辦事處，擔任辦事處高級專員的助理。他接到任職通知後，簡單收拾了一套行裝，搭乘最近一趟地月航班，登上了月球。
月署駐月辦事處為了工作方便，設在月盟所在地阿姆斯特朗城，它和月盟執委會之間也隻隔著三個街區。月署辦事處的那幢正3負8層建築有一個讓人極易引起懷念的名稱——“地球之光”，冷江淩雲辦公的地方就在“地球之光”正2層。
在一台大型漢語仿生計算機前，冷江淩雲用腦波輸入操作著。如果說語音輸入是說到做到，那麼腦波輸入就是心想事成。隻要你帶上一個像耳麥狀的腦波接收器，你想做什麼計算機就做什麼。冷江淩雲的工作是為高級專員收集分析月球信息，他在這裏作這件事已是第三個工作日了。
按照月署的規定，隻有在月盟注冊並在月署備案的月球網站才被允許從事收集地球信息的業務。當冷江淩雲今天上班後不久無意中發現了一個沒有注冊也沒有備案的月球網站時，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想試圖登錄這個網站，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如願。這畢竟是在月球上，人們的思維習慣，特別是月球第三代的思維習慣，已經和地球上的人們有很大的差異，因此要猜出他們的密碼就不能像在地球上時那樣抱有僥幸心理。
就在他反複試驗各種可能的密碼時，忽然閃現出一個窗口，又瞬即關閉了。就是這一瞬間，他看到這是一個曆史紀錄，記載著來自地球的各種對話、文件，而對方眾多信息源用的都是同一種移動裝置。冷江淩雲回憶著用過的那些密碼，試圖讓那個窗口再次出現，卻始終沒能成功。他想改用密碼驅動器試一試，但選用哪一種驅動器也很難確定。如果一個一個拿來試，又不知要耗用多少時日。
有人敲門。
冷江開門一看又驚又喜，站在眼前的竟然是楊柳月娥！
“啊呀，真沒想到會是你！”冷江高興地說。
“你到月球上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月娥抱怨道。
冷江把月娥讓進來，坐下。
“我上月球來得很倉促，誰也沒來得及告訴。”冷江說，“咦，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以為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能知道？告訴你吧，為了辦這個公司，我最近經常和月署駐月辦聯係。昨天我剛打開駐月辦的網站，就看到一則任職公告，說任用冷江淩雲先生為高級專員助理。所以今天一早我就趕來拜訪我們的高級專員助理。”
“說是專員助理，但我的主要工作還是搞信息，蠻有意義的。聽說你最近進展很順利？”冷江關心地問。
“進展確實很順利，月光公司已經在嫦娥城裏掛牌營業，我和三S公司的合作已經開始，地球那邊漢光公司承擔的項目進度也很快。我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建好月球地麵能量轉換站，以及微波發射場。”月娥說。
“你真是我們班級老同學中的佼佼者，不簡單！”冷江稱讚道。
“虧了把兩頭的工作都交給了漢光公司和三S公司，要不然我們一家公司哪能幹得起來呀。這樣吧，我陪你去看看我們的施工現場好不好？”
“好啊，你不說，我也是要去看的。哪天去？”冷江淩雲的興致很高。
“現在就去呀，我的直升艇就停在城外。”月娥說。
冷江把手頭工作收拾一下，便穿上宇宙服和月娥乘車出城，登上月娥的直升艇。
月娥操縱直升艇緩緩升空，她調整好航行方向，直奔雨海腹地而去。在他們下麵就是月球茫茫無際的不毛之地，雖經曆了三代人的開發，那荒涼的風貌依然不改。初次登月的冷江向月娥大發慷慨：
“真是來自亙古的原始風貌，你看那環形山，你看那月海，給人的感覺也太淒涼啦，比我想象的還要悲催。”
月娥倒不這樣看，她說：“這是你初次登月心理還沒調整過來的緣故。我就不這樣看，下麵這一片是大自然的傑作，它有一種特殊的洪荒之美，原始之美。你在地球上是絕對無法看到的。”
冷江道：“就算是吧，可這七八十年以來人類開發月球的成就怎麼不明顯呢？”
“這是因為大多數人工建築設施都建在地下，不易發現。再就是，盡管建了很多，但從月球表麵積來看，所占比例還是很少。一會兒到了工地，你下去一看，就會感到這種變化。”月娥說。
在直升艇的前方出現了許多半球形的藍色大氣泡，月娥告訴冷江，那就是雨海工業園區。他們在離工業園區不遠的微波發射場工地附近降落下來，穿著宇宙服向工地走去。
工地上的施工總監過來向董事長問好。月娥問了工程進度，又問有什麼困難，作了一些交代之後就陪著冷江去參觀。
在微波發射矩陣天線的一架發射裝置前，月娥告訴冷江：“我這次來月球的前前後後，要不是科弗代爾的熱心相助，就是你在上海空天機場送我登月時見過的那個科弗代爾，就不會有現在的月光公司。”
“我知道，當初你在月署辦理開開辦企業手續時，他還幫了你的大忙。”
“這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在上海空天機場登月時，我們和科弗代爾都來送行，你當麵和大家說，要是沒有科弗代爾，你是不會這麼快就能拿到手續登月的。後來，我在月署裏接替他的工作，辦公室裏的安娜小姐也說到她曾看到科弗代爾熱心幫過一位漂亮的月娥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