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旌孝的作用和影響(2)(3 / 3)

元讓親自為母親奉藥奉食,母親死後廬墓守喪。在元讓被拜為太子司議郎時,武則天說了句:“卿既能孝於家,必能忠於國。”這才是曆代統治者的真實目的。前麵提到明仁宗想讓孝子做官,權謹辭謝時,皇帝竟然說:“朕擢卿以風天下為子者,他非卿責也。”提升你是為了給天下為人子的樹個典範,其他事對你不苛求。這其實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明昌三年(1192)三月,金章宗旌表棣州孝子劉瑜、錦州孝子劉慶祐。金章宗當時問宰臣曰:“從來孝義之人曾官使者幾何?”左丞守貞對曰:“世宗時有劉政者嚐官之,然若輩多淳質不及事。”金章宗說:“豈必盡然。孝義之人素行已備,稍可用即當用之,後雖有希覬作偽者,然偽為孝義,猶不失為善。可檢勘前後所申孝義之人,如有可用者,可具以聞。”金章宗問因孝做官的人做得怎麼樣,大臣回答這些人大多不能成事。就算是這樣的官,金章宗也不在乎,因為他覺得孝義之人品德沒有什麼問題,這樣的人用著放心,即使是偽孝也“不失為善”,還讓大臣推薦“可用者”。

南唐陳致雍在《劾中書不許旌表吉州孝子瞿處圭等疏》闡明了旌孝的重要作用:

臣竊聞中書商量,不許旌表吉州孝子瞿處圭等門閭事。伏以上古之時,人民淳素,故可無為而治。三季澆薄無常行,或可激勸而成。則旌表門閭,是其旨也。中書舍人張緯,不知大體,屢興僻論,以為鄉閭之民,苟避徭役,旌表則遞相仿效,止塞則永絕其源。此茸吏無識者之所譚,非大臣佐天子興教化之良術也。且有(闕)來孝義著聞者絕鮮。陛下之德所感,相繼有廬墓者三人。而不以為人化所滋,翻慮其遞相仿效。若相率為賊,則實害於時。相仿行孝,又何傷於政。懲惡本欲人懼,賞善本欲人勸。倘遞相仿效,則是陛下敦勸之有驗也。如不仿效,又用旌表何為?今朝野之間,不義不孝者,何嚐不有。風俗若此,正是陛下急於敦勸之秋。或小吏出此無稽之言,猶大臣必須懲絕,況居清切之司,當顧問之地,首創斯議,謬莫甚焉。噫!為人臣子者,上有君,下有親,何思沮人之為孝?夫王政之基,無先於學;人倫之本,莫大於孝。去年停貢舉,已沮陛下教人之為學。此時於激勸,又沮陛下教人之行孝。將順其美,一何疏哉!伏惟皇帝陛下至德感於上玄,廣愛刑於四海。邪見詭說,必不能上惑聰明。臣雖不才,而所務者大,所思者遠。恐或有一可之言,是以不敢不奏。

陳致雍在疏中指責了中書舍人張緯“不知大體,屢興僻論”。張緯認為鄉民為躲避徭役而偽孝,如此下去會加劇不良的社會風氣,因而不主張旌表吉州孝子瞿處圭等人。張緯的考慮其實是有道理的。陳致雍認為相仿行孝對政治無害,旌表存在的意義就是讓人們相互仿效,而效仿做賊而不效仿行孝,才真正“害於時”。

至於“旌孝”的效果到底如何,也要實事求是。“裏閭聞風,皆敦孝悌”是一種誇張的記載,是統治者希望達到的一種理想狀態。在實際施行的過程中,會有一些“走樣”。

明朝陸容在其《菽園雜記》一書中寫道:

旌表孝子、節婦及進士舉人,有司樹坊牌於其門,以為激勸,即古者旌別裏居遺意也。聞國初惟有孝行節烈坊牌,宣德、正統間,始有為進士、舉人立者,亦惟初登第有之;仕至顯官,則無矣。天順以來,各處始有塚宰、司徒、都憲等名,然皆出自有司之意。近年大臣之家,以此為勝,門有三坐者,四坐者,猶皆未足,亦多幹求上司建立而題署且複不雅。如壽光之“柱國相府”,嘉興之“皇明世臣”,亦甚誇矣。

文中提到的“國初惟有孝行節烈坊牌”說的應該就是《明會典》中“國初,凡有孝行節義為鄉裏所推重者,據各地方申報風憲官核實奏聞,即與旌表。其後止許布衣編民委巷婦女得以名聞,其有官職及科目出身者,俱不與焉”的記載。但在明朝中期,立牌坊的人發生了很大變化,從初登第者擴大到一些顯官,往往還“門有三座,四座”,而且題署還有誇張之語。這段記載不禁讓人懷疑對無權無勢的普通民眾的旌表能否真正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