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本論(1 / 3)

“道”是道家學說的最高和最核心的範疇,但它隻有借助萬物才能展現其功能特性。無形的道不能離開萬物,脫離物的絕對抽象的道是不存在的,是沒有任何內容、價值與意義的,因為它無法支配和規定物,因此也難以指導人們的現實行為。道既是與具體萬物不同的抽象性的規定,同時又是具體事物的本質和內在根據。它具體在各個層次,表現為天道人道與治道等內容。在《淮南子》一書中,道同樣是最高的和最核心的範疇,道的內涵既有作為本體的義理之道,又有作為能夠產生有形萬物的可能性或種子的本原內涵,再一是作為處世治世之道,它是本體之道的衍伸與運用。《淮南子》的“道”的這種層次性體現了對早期道家的內在繼承。

《淮南子》中的本體之“道”具有多重的內涵。首先,它從多種角度展開了對道本體性質的揭示。宇宙中不僅有有形的物質,還有無形的物質與存在,如“氣”,以及浩瀚無邊的空間,而道是萬物存在的本根,是一種根本性的實存。因此道是存在世界的最高實體,實存是自在的和知識性與非知識性的認識和體悟對象,是存在自身的一種呈現。道具有無限的創生能力,具體事物的變化無損於道的整體性,且它們的任何變化都是由道決定的。《淮南子》首先論述了道的基本特征:

夫道者,覆天載地,廓四方,柝八極,高不可際,深不可測,包裹天地,稟授無形;原流泉?,衝而徐盈;混混滑滑,濁而徐清。故植之而塞於天地,橫之而彌於四海;施之無窮而無所朝夕。舒之?於六合,卷之不盈於一握。約而能張,幽而能明,弱而能強,柔而能剛,橫四維而含陰陽,?宇宙而章三光。甚淖而?,甚纖而微。山以之高,淵以之深,獸以之走,鳥以之飛,日月以之明,星曆以之行,麟以之遊,鳳以之翔。泰古二皇,得道之柄,立於中央。神與化遊,以撫四方。是故能天運地滯,轉輪而無廢,水流而不止,與萬物終始。

道包裹天地,充盈四方、達於八極,它集萬千功能屬性於一身,並能轉化自如,無窮無盡,是對立麵統一的存在方式。道賦予了萬物以各自的特性,並且是萬物運動變化的根據。傳說中的二皇就是因掌握了道,才能立於天地之間,與造化者同遊,並能夠治理天下。天從屬於道,天道是道在自然界的體現,因此便具有道的某些基本屬性。《淮南子》認為人之精神源於天,從天道必然之理引申出人道應然之理,隻有掌握道並順從道,則萬物將自然生成變化,社會才能正常運行,整個世界才呈現出井然有序的狀態。書中以比喻的方式說明得道的重要性:

夫道者,無私就也,無私去也,能者有餘,拙者不足,順之者利,逆之者凶。譬如隋侯之珠,和氏之璧,得之者富,失之者貧。得失之度,深微窈冥,難以知論,不可以辯說也。何以知其然?今夫地黃主屬骨,而甘草主生肉之藥也,以其屬骨,責其生肉,以其生肉,論其屬骨,是猶王孫綽之欲倍偏枯之藥,而欲以生殊死之人,亦可謂失論矣!

道是公正無私的,對萬物沒有任何偏好,萬物的差異都是由自性決定的,隻有掌握了事物的本質,根據事物的具體性質而有針對性的行事,即順性而為,才能達到理性的目的。若主觀臆斷則事與願違。因為對於得失的微妙關係,人們很難能把握和辯解清楚,因此隻能在實踐中逐步獲得對事物性質的認識。道表現在萬物之中,就是事物的不同本質,對這種性質的認識,不是通過空談獲得的,而是在實踐中得到的。隻有順道而行,才會有實際的益處。因此,道是萬物存在和變化的依據。

其次,《淮南子》通過魂魄二者從有形與無形的角度展開了對道的本體特征的描述:

魄問於魂曰:“道何以為體?”曰:“以無有為體。”魄曰:“無有有形乎?”魂曰:“無有。”“何得而聞也?”魂曰:“吾直有所遇之耳。視之無形,聽之無聲,謂之幽冥。幽冥者,所以喻道,而非道也。”魄曰:“吾聞得之矣!乃內視而自反也。”魂曰:“凡得道者,形不可得而見,名不可得而揚。今汝已有形名矣,何道之所能乎!”魄曰:“言者,獨何為者?”“吾將反吾宗矣。”魄反顧,魂忽然不見,反而自存,亦以淪於無形矣。

道可以產生為形態各異的萬物,但道本身沒有具體的形體,因而不具有具體事物的特征。但萬物的特性都是道賦予的,因此道是全,它包蘊了一切的可能性,才能成為萬物之源。同時,道是無名的,“幽冥”是用來說明道的某些特征,但“幽冥”非道,非其他名稱可以包容和取代道。隻有得道者才具有道的特征,歸於無形,與道同體。《淮南子》由對道的推崇提出了“太上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