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四野空曠,月色清和似水,卻似乎比不上馬背上那人的容色,他身體修長挺拔,暗灰色長衣迎風淺蕩,皎月清輝下反映出暗色的華光。
鐫刻銀紋的寬大衣袖淺掠過毛色光滑的馬背,修長的手指牽著馬繩,好一幅月夜趕路圖。
“公子,明日一早就能抵達邑城”
“知道了。”
帝都,似乎沉寂了太久了。夜,還長。
金絲紅百褶裙的裙擺靜默無聲地掃過兔毛編織而成的柔軟地毯,蘇秋赤著足,倚在窗邊,手捧著白夏剛送上來的賬本,晨風穿過正門,吹起紅色長裙綺麗繁迭的裙擺,畫麵美好的像是渾然天成的畫一樣,除了美人皺起的眉頭。
“白夏,這個月的糧價怎麼上漲這麼多?”蘇秋輕撫額頭,低聲問著站在一旁磨墨的白夏。
白夏不禁有些愕然,賣出的還是去年秋季低價收來囤的陳糧,糧價上漲不是好事嗎,自己小姐這是怎麼了,一時愕然的她也不知道怎麼接這話。
“你現在去把全城所有糧店的賬本給我拿來,晚上之前我要見到。”蘇秋也沒顧上白夏的愕然,纖細白皙的手指劃過泛黃的賬本,吩咐了下去。
“是,小姐,我這就去交代下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剛過完春節的糧價漲這麼多本來就不是合理的事情,這麼多天連續上漲更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蘇秋想了想馬上過了春祭要朝廷準備發放的糧餉,眉頭不由皺的更深了。
風雨欲來山滿樓,廟堂不高,那風雨最先波及的一定是她們這群出售貨物的商賈,表麵掌握所謂的經濟命脈,富甲一方,實則飄搖不定,在暴風雨中是最先彎下腰的。
寬大的茜素青色衣裙被夜風吹開,以冰為魄玉為骨怎麼看都是纖細透白的的手腕扔翻看著各方送來的賬本。暖黃色的火燭光在蘇秋臉上忽明忽暗,她低下頭側過臉看著賬本,也就是側臉也像是被精雕細琢過,好看的就像冰清玉潤的原罪。
從商,倒不是因為母親留給自己的產業不想荒廢,而是這個異世給自己的感覺太虛了,既然沒有什麼能讓自己抓住的,那就不如自己創建自己的商業帝國,說是說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是低,可作為一個兩世為人的蘇秋來說,沒什麼比實際的東西更能讓自己有存在感了。就算是不安全感,也是腳踏實地的不安全感。
初曉的日光朦朦朧朧地照在大街小巷上,蘇秋攜著白夏和綠珠早早地來到糧店。
管事的陳總管站在一邊,看著自家小姐翻著近些年的賬目,自己心裏暗裏躊躇,小姐怎麼一副不是很滿意的樣子,明明這是最好的利潤了,難道是小姐為了不讓自己驕傲故意擺出這個樣子?
“老陳,距離春祭之後的軍餉還有多久發放?”蘇秋合上賬本,看著還站在一邊的老陳,開口問道。
“還有二十三天,”看蘇秋還是沒展露笑容,老陳又接著說“到時候糧價又會上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