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儀道:“貴妃有令,臣妾怎敢不遵?”轉頭向下人:“今日看在貴妃娘娘的麵上,就饒了你們,如有下次,定不輕饒!”
宮人立即謝恩,而後緩緩退下,雲昭儀複看向我,巧笑道:“呦,看臣妾這記性,娘娘來這裏半天了,竟忘記看坐了,是臣妾的疏忽,娘娘落座吧。”
我咬牙,你這哪裏是疏忽?你那臉色、神情、聲調,就差沒在臉上寫“我是故意的”五個字了!不由憋了一肚子火,又不能隨意發作,隻得緩緩坐下,端起茶盞細品。
剛端起茶盞,便覺茶香有異,似乎……眉頭深深皺起,淺抿一口細品,頓時肝火更勝。這不是宮中的貢茶,而是尋常人家喝的大鍋茶!再偷瞄一眼雲昭儀的茶盞,隻見茶葉上下翻飛,茶水銀澄碧綠,又嗅得清香襲人,竟是上好的碧螺春。好你個雲昭儀!處處冷落於我,你真當我好欺負麼?
暗暗平複了下心神,我放下茶盞,笑著切入正題:“實不相瞞,本宮這次來是想請教雲昭儀一件事。”
雲昭儀正待答話,忽的聽見外麵一聲高呼:“皇上駕到!”忙與雲昭儀一起出去迎接聖駕。
出了屋門,隻見徐昭熏徐徐而來,與雲昭儀一起福身,請安道:“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徐昭熏笑著來扶我,卻將雲昭儀冷落一旁:“愛妃請起,朕聽說清墨你來雲兒處,也就來湊個熱鬧。”
我悠然一笑:“謝皇上,外麵風大,皇上還是進屋吧。”
雲昭儀忙附和:“對對,快進屋吧。”臉上卻是訕訕的。
進了屋,徐昭熏問:“清墨,你來雲兒處可有什麼要緊事麼?說出來讓朕聽聽。”
我笑道:“事確有,不過隻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罷了。”
徐昭熏笑道:“既然如此,那清墨你就把事說出來,讓朕和雲兒聽聽。”
我深吸一口氣,問道:“敢問雲昭儀,本宮的婢女月榕可做了什麼錯事,值得你賞她二十幾個耳光?”
徐昭熏驚道:“什麼?”忙轉頭看向月榕,月榕的臉過了這麼一會紅腫消了些,但還是一眼就看得出被人打過。
雲昭儀狡辯道:“皇上明鑒,明明是這婢子好生不懂規矩,行禮時極不標準,臣妾以為她在藐視臣妾,一時氣惱,就讓宮女扇了她幾個耳光,宮女手重,打得腫了些,決計沒有二十個那麼多。”
我冷笑一聲,說:“如果行禮不規就是藐視,要挨幾個耳光,那方才本宮到來時,雲昭儀你竟不出來迎接,這等無禮之舉,雲昭儀你要挨多少這樣的‘幾個耳光’?”
“雲兒,清墨剛才說的可是真的?”徐昭熏厲聲叱道。
雲昭儀自知理虧,但仍詭辯道:“那時臣妾屋裏的宮婢打碎了一個禦賜的花瓶,臣妾一時氣惱,就在屋裏訓斥她,忘記出去迎接貴妃了,請皇上恕罪。”
徐昭熏正要開口,我驀地插了進一句:“你一位昭儀,竟訓斥宮女認真到連本宮來了都渾然不覺的地步,這等潑婦罵街般的行為,你又有多少個失禮?”
徐昭熏板起臉來,說:“清墨說得在理,雲兒,這你作何解釋?”
雲昭儀忙跪下:“臣妾自知失態,還望皇上恕罪,臣妾絕不會有下次了。”
我笑道:“是麼?那這件事暫且不提,咱們說說其他的。雲昭儀,你給本宮喝宮外那些走街串巷的茶夫賣的大碗茶,自己卻品著宮中上品的碧螺春,這又是何用意?”
“什麼?雲兒你!”徐昭熏大驚,立即那過我手邊的茶盞細品,眉頭頓時揪成一個球,放下茶盞,怒斥道:“雲兒!你好大的膽子!”
雲昭儀早已渾身發抖,哆嗦著念叨著:“皇上,臣妾知罪;皇上,臣妾知罪;皇上,臣妾知罪……”
徐昭熏不語,半晌,說道:“傳朕旨意,雲昭儀欺上罔下,費禮不尊,朕心寒之,今降其為正五品嬪,賜字‘悔’。”頓了一頓,又道:“景貴妃不畏悔嬪顯赫家世,仗義執言,朕決定晉其為皇貴妃,賜字‘朔’。”轉身向我,道:“清墨,朕去你那坐會兒……”
出了未央宮,徐昭熏立即變了臉色,讚賞的看向我:“不錯嘛,第一天就替朕除去了一隻心腹大患,看不出來,你還真厲害啊!”
我得意一笑:“誰讓她自己先欺負到我頭上來的?”
徐昭熏斂了笑容,說:“不過,往後你的日子恐怕更不好過了……”
我也皺了皺眉頭,望了望天邊漸沉的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