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窘迫地離開他,抬頭,剛想道歉,眼睛卻接觸到一個令她震驚的東西。慢慢地,她的世界,在這一刻靜止。

是12年前的記憶了吧。

那天傍晚,她如往常一般來到湖邊,躲在一旁靜靜地觀看那個驕傲的小男孩。不遠處,幾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小學生走到他跟前,很凶地控告小男孩,說他搶走了他們老大的女朋友。

記得那天的夕陽特別特別地美麗,火紅的霞光照亮了小男孩的臉龐。他很自信地向那幾個小學生宣戰,說要以武力來決定那個女孩的所有權。

記不清那場架是怎樣結束的了,她隻記得,在扭打的過程中小男孩的衣服被他們扯破了。她清楚地看到,在他的左肩上,有一塊很特別的像彩虹一樣的胎記。

然而此刻,在她的視線裏,竟也有那麼一個彩虹的印記出現……

——我,我……我喜歡你……

仿佛還是那個午後,她終於鼓起勇氣向他告白。而他,依舊那麼高傲,仿佛整個世界都不在他的眼裏。

他說:“你好髒,我才不會喜歡你這麼醜的女生。”那麼鄙夷的眼神,她直到現在都沒有忘記呢。

她以為,經過那麼久的努力,她的改變足以可以冠上公主的頭銜。然後,在這一瞬間,她忽然覺得自己好渺小。他依舊是那麼完美,天使到巫師的蛻變,隻是讓他顯得更加成熟和神秘。

然,她的改變是什麼呢?

“把我變成公主。”她忽然開口,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眼底有抹晶瑩晃動,有著悲慟的哀傷。“你的魔術,可以把我變為公主嗎?”她又重複一遍,眼底是赤裸裸的渴望。

冥紫沒說什麼,隻是從懷中拿出一塊大大的魔術布,就像第一次他在廣場上使用的一樣。他把魔術布蓋在她的身上,從頭到腳,完全遮掩。

然後,她聽到他開始數一、二、三……

話聲剛落,蔓布拉開。

當優沫完全呈現在眾人眼前時,她聽到了他們口中的驚呼,看到了他們眼中的不可思議。就連她都難以相信的事實,真的就這麼出現在她的眼前。

粉色蕾絲滾邊小禮服,長長的金色卷發公主頭,小巧的白金鑲鑽王冠,優雅高貴的水晶鞋……隻有在童話裏才會出現的奇跡,她竟真的擁有了?

原來,公主就是這樣煉成的,從開始到結束也不過短短的三秒鍾。而她,卻足足用了十二年……眼淚就這麼不受控製地落下來,滴落在精致的蕾絲上麵,化作無聲的哽咽……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她試圖喚醒他的記憶,“12年前,在月湖邊上,你把一個小女孩推倒在地上,說她很髒很醜,還說你隻喜歡像公主一樣的女生。就在那天,那個女孩在心裏告訴自己,將來一定要變成一個公主一樣的女生。然後驕傲地站在你的麵前,告訴你說她喜歡你。”

“現在,她真的變成了一個公主。你覺得,這樣的她是不是可以擁有幸福了?”她聲音很輕很輕,仿佛他是一個易碎的夢境。

冥紫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神情還是一樣的麵無表情。隻是,誰也沒有看到,有那麼一刹那,冥紫的身體劇烈地顫動了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從他身體中被抽出一樣。而後,他便像是換了一個人,眼底蔓延出無限苦澀……

他拿出麵紙,輕輕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溫柔的動作幾乎將她融化。

“對不起,我為十二年前的自己向你道歉。”他的眼底有一種叫做愧疚的東西在彌漫,再看一眼,更多的卻是心疼。

她一定很委屈吧,所以才會在這麼多人的麵前流下眼淚;她也一定很愛他吧,不然她幽深的眸子裏不會全是他滿滿的身影。就像那個叫秋司嫣的女孩,她們所有的傷痛全是由他一個人賦予的……

對不起!

如果道歉能夠換回你,我願意說上千遍萬遍,隻要你回來就好……

這樣想著,恍惚間他仿佛在她的臉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那個叫做秋司嫣的女生。此刻的她,正張著瑩水的黑眸,那麼溫柔地望著自己,他的手就這樣輕輕地拂上她的臉,淚水混合著她的體溫灼燒著他的手指。

他慢慢低下頭,親吻她臉頰殘留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