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零二章
“是，清姝還有事詢問。”清柔的嗓音，如九天玄府降下，玲瓏、淡然，卻分外篤定，毋庸置疑。
羽清姝抬眸望過去，血風中、衣若清雪粉霞翩躚，青絲拂過秀顏，水瞳依舊安然的清靈婉轉，卻在一瞬，清冽凜然，在這幽冥血光中，分明纖弱直立，血色染衣仍似不染纖塵，渺渺淡淡，若水神韻間，竟有睥睨天下之感。
夜桓不由一愣，又是，似初見般，想到那聖靈神地，千樹月櫻花璨然清美，綻萬裏芳華，銷盡天地陰邪氣。
分明，他從未見過，那傳說中的傾世至美的花，卻足以想見，一時竟忘了別事，怔愣在那裏，子夜般的墨眸隻映了眼前的仙靈，哪怕明知，有多麼不當。
秦楓渡上前一步，星眸清湛而若微慍，素白衣翩然，險些便要站到羽清姝麵前，以擋住他的視線，卻心知不妥，隻得亦道：“夜桓，請將你所知，告知我們。現今已子時，距人間賜福，未有幾時可待了。”
未有幾時可待？夜桓此刻方以子夜般的墨眸，掃了羽清姝身旁的白衣少年一眼，忽略心頭的酸澀感，緩步走來，墨裳繡龍、涼薄凜然：“長或短說，先下已子時，距姑娘所說卯時確實無多。我夜聲妖族與彼岸族本為血親，同生於幽冥血海之戾氣，不過我族稍晚罷了。此次本欲結盟，他們所言為報複神界，我族則想三界之主之位。”
“哼，不過既知他們是想毀了三界，我們，怎會袖手旁觀。雖自古神魔不兩立，至少我們是知道何為重。不過，神界隻怕，並非這樣想。”夜桓意味深長地望向靜默的羽清姝，眸光深邃無解，似是帶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一點，清姝姑娘怕是清楚的吧。既是這樣，你為何留下那幾大仙族在那兒？我的確有事相告，不過，除非姑娘先告知，否則，恕難言之。”
聽得此言，秦楓渡蹙了墨染的劍眉，低頭望向身旁的她，那仙靈無瑕的少女，不過輕怔了片刻，粉唇畔噙了無奈柔和的笑意，極清淺，帶著決絕的淡然。
“是，若真心相助，豈會等十大仙族折損近半時，方施之援手？所謂追尋失散的幾大仙族，也不過嘴上之恩，其行不敏不堅。”
“至於被救回的，一是為三界生靈平衡，一是留仙脈對神界有所用，一是牽製其行、不擾神界所謂大計，一是告知我、別想著可逃開。顯然，對於神界而言，三界主之位，比之三界生靈平安，重要得多。他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想要借我，毀了妖魔界，人界平安倒在其次了。”
本已猜到，聽得她這般雲淡風清道出，秦楓渡還是心下一緊，攥緊身旁人兒的纖纖素手，星眸愈發墨深，以湛然深邃的執念，盯著那似氤氳清朦的婉然靈瞳，果不其然，發覺那一爍而過的溫柔哀傷，眸光更是沉下去：
“他們不會得逞的。不管是彼岸族，還是神界。清姝，我保證。”
那恍惚朦朧的清瞳，望著他堅毅溫熱的眸光，輕顫了顫，終化了悲而清柔淡笑，緩緩的淚意盤桓難去。
羽清姝微微闔了眸，輕輕向楓渡那邊微靠了一下，心底盈了些許安定暖意，本想著，自己分明早知曉，理應不會難過了，卻不料，如此說出，還是……
驀然想到，火曼和夜桓都還在，隻是，她沒力氣也不想，推開身旁堅定攬著她的少年，歇息片刻，就片刻。
“那麼，你方才同彼岸族，達成的是什麼協定？既已同我仙族結盟，這些，須得告訴。”攬著羽清姝的力度溫柔而堅定，秦楓渡仰首望向前方不遠處立定的夜桓，眸光冷冽清寒如星，若此卓然風華、睥睨峻潔，不隻是清風朗月般的翩翩少年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