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伊奈爾再也無法忍受:

“你這個王八蛋!你在工頭麵前說了:澤伊奈爾大爺在背地裏把你大罵了一通,俺實在看不過去了,差點就跟他鬧起來。俺說得沒錯吧?”

凱馬爾崩潰了。是他說的,這些話都是他說的。他知道否認是毫無用處的,最好的辦法是閉嘴,可他想要閉嘴還不成,因為澤伊奈爾像頭憤怒的獅子般站在他的麵前,等著他回答。

“說話呀。”澤伊奈爾吼著,“這些話是不是你說的?”

凱馬爾兩眼發黑,兩條細腿已經無法支撐住他的身體了。他不由自主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澤伊奈爾大爺呀,你就饒了俺吧……你這是聽誰說的?”

“你趕緊回答俺:這些話你到底是說了,還是沒說?”

“看在安拉的分兒上,是誰告訴你的?”

“王八蛋!俺在問你呢,你到底是說了,還是沒說?”

凱馬爾再一次抱住了澤伊奈爾的腿,在他的鞋子上吻著,用臉和眼睛蹭著:

“澤伊奈爾大爺啊,俺給你當看門狗。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俺一般見識,澤伊奈爾大爺!”

澤伊奈爾厭惡地說:“你起來!”

那家夥艱難地站了起來。

“看樣子還真是你說的?”

“……”

“你為啥要這樣說?”

“俺是一時糊塗啊,澤伊奈爾大爺。俺本來想……”

“想討好工頭?”

“是呢。俺想討點小便宜……”

“啥便宜?”

“俺不是一時糊塗嘛,澤伊奈爾大爺。”

“去他媽的一時糊塗。想討啥便宜?”

“也不算啥啦。就是想以後還能跟著他混口飯吃……都是因為窮啊,拖家帶口的,不然的話,俺怎麼會對你這樣的人……你說讓俺死,俺要是不死的話就……”

“夠了。”澤伊奈爾打斷了他的話。

凱馬爾來了勁:

“不信你試試,澤伊奈爾大爺,要俺不死心塌地跟著你,讓俺的下場比狗還不如!可從今往後……”

麵對自己麵前這個渾身發抖、縮成一團的男人,澤伊奈爾有點可憐他了。他的這種兩麵三刀,全是為了錢,為了擺脫貧窮的一點點希望。

澤伊奈爾抬起手:

“算了,別再說了!一個大男人,你就不覺得丟臉嗎?兩麵三刀,可不是男人做的事。改改你這個毛病吧。你瞧瞧,咱倆現在待的地方多僻靜。不是嗎?”

“是,澤伊奈爾大爺。”

“在這裏,俺想把你咋樣就能咋樣。你信不?”

“俺信,澤伊奈爾大爺!”

“俺給你腰上紮上兩刀……”

“沒錯。”

“俺再把你扔進麥倉,把火柴這麼一劃,你就跟著麥倉一起燒個精光吧。他們能說啥?他們最多也就說是哪個民工抽煙的時候亂扔煙頭引著了火……”

“你說得都沒錯,澤伊奈爾大爺。不過,俺想鬥膽問你句話,成不?”

“問吧。”

“俺說的這些,你是聽誰說的?”

澤伊奈爾又把手抬了起來:

“這關你屁事!”

“看在安拉的分兒上,你就告訴俺是聽誰說的吧。”

“你甭管是誰說的,反正俺聽到了。”

“勇敢的”凱馬爾哀求了半天,還握著澤伊奈爾的手使勁親吻著。

“你就告訴俺吧,俺發誓對誰都不會說的!”

“你倒是說去啊!他媽的,隻要你敢說……”

“這不就結了嗎?俺說了,又有啥用呢?早晚還不是會傳到你的耳朵裏嗎?”

“當然會傳到俺的耳朵裏!”

“就是嘛。要是那樣,你想對俺做啥,隨你便!”

“打今兒起,俺說啥,你都會照辦嗎?”

“俺都會照辦。”

“要是俺讓你從宣禮塔上跳下來呢?”

“俺肯定跳,澤伊奈爾大爺。要是俺眨一下眼,就讓俺的眼珠子掉出來!”

澤伊奈爾想了一想,然後問:

“你自己猜猜,俺是從誰那裏聽說的?”

凱馬爾一邊琢磨,一邊嘟囔著:

“那天就隻有師傅和工頭在。師傅是不會說的。工頭嘛……”

澤伊奈爾笑了。“勇敢的”凱馬爾滿懷疑慮地問:

“不會是工頭吧?”

澤伊奈爾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你管他叫做工頭的人,可是俺20年的鄉親,老鄰居了。你別看現在俺們倆合不來。可你瞧瞧,俺跟‘光頭’夏穆丁鐵吧?當年俺跟他也是這樣的,甚至比俺跟夏穆丁還要鐵!”

“你是說,是工頭跟你說的?”

“沒聽見俺說啥了?俺跟他,比俺跟‘光頭’夏穆丁還要鐵,鐵得能穿一條褲子。”

“勇敢的”凱馬爾愈發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