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並非一帆風順,或有暴風雨,或有沙塵暴,坎坷總是伴隨著順境,有些問題想回避是回避不了的。那條流水線,是高科技,從英國引進的,很不好駕馭,動不動就耍脾氣。這不,一號機組又出故障了,停了,沒有備用的設備,它是流水線的心髒,弄不好,就得停產,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天產值就二三百萬,誰受得了,你說郭啟他能不急嗎?
“你是專家,一號機組,為啥老出毛病?”郭啟心急火燎地問。
欣敏並沒有馬上回話,秀臉上出現了一絲的不快,一雙眼睛沒離開那張報紙。郭啟以為那檔事弄得她身心疲憊煩燥不安呢,其實,他並不真正了解她的心,一個橡膠機械博士的心。假如,你是主管設備的,看不到一號機組關鍵部位的圖紙,一旦發生問題,還要找她處理,叫她定奪。若是說不出個中原因來,肯定會有人說,她還是博士呢,就這個水平,還不如土老冒呢?
“郭總,我是搞橡膠機械的,圖紙是工程技術人員的眼睛,可我現在是巧媳婦難做無米之炊。”欣敏不滿地說。
“一號機組,你看過了嗎?”郭啟問。“依我看,機頭設計有問題,可能它不是九十年代的產品。”欣敏瞄瞄郭啟,有些氣惱地說:“對我技術封鎖,我可要辭職啦!”郭啟感到有些驚詫,他壓根兒沒有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如果機頭圖紙不給我,發生意外,我概不負責。”
果真沒過幾天,一號機組停了,三四千員工沒活兒幹,急得直罵娘,“洋鬼子,真他媽的壞,設備成了一堆廢銅爛鐵了,非但沒帶來效益,反倒成了包袱。”罵娘不頂用,還得想想轍,叫洋玩藝轉動起來,耽誤一天,損失可不是個小數目,而是成捆成捆地往外扔鈔票,好像在剜郭啟的心肝呀!
外方接到傳真,立馬派高級工程師米爾來遠征公司。
米爾把責任推到使用上,而欣敏則堅持是設計問題。雙方僵不下,解決的辦法是用圖紙說話。可圖紙是由總機械師薜義保管,找他索要他說丟了,米爾攤開手,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還是欣敏有辦法,叫米爾先排除故障,恢複生產,至於病因,後後討論。
米爾是年輕的高級工程師,碩士學位,他對遠征公司這條流水線非常了解,曾參加過所有機組的調試工作,對設備是一清二楚的。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故障排除了,“流水線”伴著歡歌流淌著一條黑色的河,它是遠征公司最美最美的風景線。
“欣敏女士,恕我冒味,機頭圖紙怎能由個人保管呢?這是技術機密啊!”米爾不很理解地問。“在我們公司,凡設計圖紙不允許個人保存,不知道中方有啥規矩。”他聳聳肩,詭秘地一笑。
“從設計上,你們提供的機頭,起碼能用上兩年,怎麼剛過一年,就耍熊了,這又怎麼解釋呢?”欣敏抓住要害,問得米爾啞口無言,但從他的目光中讀到了什麼?要麼換機組,要麼包賠經濟損失,否則,我們可要追究你們公司責任了。
一聽說要追究責任,米爾心裏一驚,他憾憾地低下頭,但忽而抬起頭,目光帶有冷峻,隨口甩出一句,“至於流水線設備質量問題,你提的是不是有點晚了,雙方領導達成協議,再說別的,是不是有點多餘了。”米爾倒打一耙,責問起欣敏來了。
“米爾先生,勞您大駕,請給你們老總捎個話,這是我們公司的意見。隨後,我們派人專門談判。”欣敏的話語,雖然聲音不大,但卻很有力量,連米爾心裏暗暗佩服這位女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