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欣敏沒跟遠征公司打招乎,獨自坐了兩天火車,來達遼西柳城。車站離遠征公司還有30裏,公汽在崎嶇山路上疾馳,道路兩邊是一株株山棗樹,結滿了累累碩果,有手蓋大小,被豔陽一晃,格外搶眼,她問身旁的陌生人,“老天這麼旱,它還能活嗎?”“別看它長得矮小,生命力極強。那紅豔豔的山棗,酸甜酸甜的,吃了這個想那個。”
剛踏進廠門口,被大個兒經警給截住了,“你找誰?”“總經理。”“你是他什麼人?”“我,我是廠裏的員工啊。”說著,她出示證件,頗有風趣地說:“還不信嗎?”丟下一串笑聲噔噔噔地上樓了。
正巧,遠征公司開董事會,欣敏風塵仆仆地闖了進來,郭啟剛想問你找誰,他猛然想起,這不是欣敏博士嗎?“看你,來之前,也不打個電話?”“用不著,既然是一家,何必這麼外道。”她衝著大家笑著說。郭啟把她介紹給各位董事,大家熱烈歡迎她講話,她隻是笑笑。各位董事不依,無奈,她就橡膠機械的技術性能,以及流水線應注意的有關問題,談了她的設想和打算。末了,她肯請大家幫忙,盡快進入角色。
看來,欣敏很有修養,既不嬌柔造作,又能講實喀,給大家的印象是兩個字:務實。
話說,賣啥幺喝啥。欣敏主要負責流水線的洋設備。啥像少呀,百餘台,動不動就耍熊,尤其是一號機組、三號機組,都是“獨眼龍”(沒有備用的),壞了就停產,那損失可大了。公司考慮再三,寧願花高價,非要聘個博士不可。
這天下班後,欣敏從報刊上看到這樣一條消息:遠征公司新型輪胎,竟然發生輪胎爆破傷人事故,公汽上六歲小女孩崩死了。她的心像被錐子紮了一樣,秀臉上突突冒火。到底問題出在哪,她心裏劃了一個長長的問號。一連幾天,她蹲在一號機組旁,同戴眼鏡的楊工,不時地談論什麼,有時索性爬到機器上麵,展開圖紙,左瞧右看,神神秘秘的,怕不是從洋設備中發現什麼破綻。
那天上午,辦公室郝主任找她,叫她到車站接郭總,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她隻好收回手中的圖紙,到洗手間簡單地洗了洗,換上衣服,匆匆地坐車走了。
本來,郭啟到南方開會去了,按照日程安排,來回十天。可不知為什麼提前四天就趕了回來。“老總,這趟收獲怎樣,流水線國產化的問題有著落了嗎?”郭啟沒有回答她,而是打聽輪胎銷售情況。“不好,連老客戶都叫人家給搶去了,是不是跟媒體曝光有關。”欣敏分折說。“派人處理了嗎?”“我都安排好了,關鍵是查清原因,是設備所致,還是配方有問題。”欣敏轉動那雙精明的大眼睛,不緊不慢地說。郭啟看欣敏這個樣子,心裏托了底,凡有技術棘手的事,她準能想出應急的辦法。
轎車剛拐進廠區,大門西側並排停了兩輛汽車,車上裝滿了輪胎,郭啟驚詫地問:“欣助理,咋回事?”“怕不是來換胎的吧!”果不出欣敏之所料,郭啟走到一位胖司機跟前,“喂,你們是哪的?”“河北。”沒等他繼續問,從車門裏鑽出個人來,氣咻咻地說:“這是上個月買的,沒用上半個月輪胎就放炮了,你們的新產品咋會是這樣呢!”郭啟的臉像挨了一巴掌,頓時竄起一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