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在注意到個人與社會、心理因素與社會因素的相互作用的同時,卻忽視了曆史發展的廣闊社會背景,特別是政治、經濟和社會革命的推動作用。人的深層心理和生物本能被排除於人文科學之外無疑是一種缺憾,但很難說它會是打開所有迷宮的唯一的鑰匙。
弗洛伊德不怎麼使用幸福這一概念,但在他的著作中幸福與“快樂原則”基本是一碼事。他說,幸福差不多是一種“過渡性的較好的狀態”,但逃避不了文明的追殺。它總是和群體意誌相衝突的,社會常常以個人的部分犧牲為代價來積聚文明。在這裏,弗洛伊德在對人的心理的原始曆史進行洞察之時,竟沒有看到階級與階級利益的衝突,對人的幸福與不幸會有更大的影響。
和其他學派的不同在於,弗洛伊德是把人的心理作為起點,對社會進行微觀分析,進而把握社會的。因而對20世紀西方哲學產生了極大影響。
對西方資本主義社會深惡痛絕的法蘭克福學派,認為革命首先要讓人意識到人的本性,把人從物質文明的重負中解放出來。弗洛伊德所注意到的人的本能和非理性因素,是對社會科學的貢獻。雅斯貝斯、海德格爾等存在主義哲學家,也是反對西方社會的異化、強調對人的內心世界進行研究的,在這一點上和弗洛伊德不謀而合。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學說和結構主義都宣稱自己的理論是一種研究方法,都重視無意識學說,認為即使是複雜的現象之間也都有某種固定的聯係。當然,讓人們都接受弗洛伊德的學說很難。西方科學主義哲學家維特根斯坦認為,所謂心理分析缺少像物理學那種令人滿意的測量方法和普遍的適用範圍。
弗洛伊德畢業後從事的職業是醫生,1881年獲維也納大學醫學博士學位。他由精神病學開始了自己的研究。在他之前,精神病人一律被視為瘋子,或是魔鬼附體。在醫生那裏,也被定為“早發性癡呆症”,無所謂探究患病原因和治療措施,隻應關進瘋人院。弗洛伊德在臨床經驗中得出結論:內心衝突並非隻在精神病人中發生,正常人也存在這種心理現象。他認為,神經錯亂不合公認的疾病條件,隻是心理狀態。而治療日益增多的精神病人,是一個重大問題。無疑,他在維也納和巴黎的研究結果,使其成為近代精神病學的奠基人。他的研究方法,也成為近代心理分析學的基礎。在這裏,心理分析學隻是精神病學的一個分支,用於對精神病人的治療,而不是妄自猜測他人心跡的巫術。
1900年,弗洛伊德發表了《夢的解析》。這部有名的著作中包括了這樣驚人的見解:“性的煩悶,是各種神經病與各種精神病主要的病源之一。”弗氏說的性並不僅限於男女交歡之事,要廣泛的多。用美國一著名精神病學家的話說:“他的發現並不是說小孩子也有性生活,而是性本能也有其童年時期。”
對於“無意識”的發現,也是弗氏大名永存的原因之一。人心譬如冰山,意識不過是冰山露出海平麵的十之一二,而大部分都藏在水下,這就是無意識。其中無法自主的種種阻撓和對抗,亦是病源。
他把人的心理活動分成三個層次。一是本能衝動,這是人心中最隱秘又不可穿透的部分,全是原始的衝動與欲望。用德國作家托馬斯·曼的話說是“不懂價值,不辨善惡,不計後果的”。二是自我,它是遵從現實原則而節製本能衝動的仲裁人。但是當自我與本能衝動抵觸太甚時,便致人以神經係統的疾病。三是超自我,也可稱良知,是人之心理過程的最高境界,是向善的力。
超自我與本能衝動都是無意識的,又是對立的,唯有自我在其中作意識的調解。當這三者和諧時,人方安詳舒泰。當自我允許本能衝動恣意妄為時,超自我就深為侵擾,產生犯罪之感。
弗洛伊德這一深刻的心理分析:奠定了社會心理學的誕生。
他所發明的能夠了解人的無意識的內心衝突的方法,即“夢的分析”。在此之前,人們都認為夢是無意義、無目的、也是無價值的。弗氏是在科學界進入夢境的第一人。
自然,弗洛伊德有關兒女對父母的“情結”,到至今仍然被人認為是不可思議的。他所開創的“生命力”之說,即性與創造的關係,也不能被所有人接受。這種爭執仍然在持續,不妨見仁見智。
弗洛伊德的生活,畢生都是嚴謹的,他的人格和治學精神受到了人們的敬仰。歐文赫塞說;“我們有理由確信,自今而後的100年中,弗洛伊德將被尊奉為與哥白尼和牛頓同等的偉人,他們都為人類開啟了思想的新遠景。”
弗洛伊德逝於1939年,年83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