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中大吏笑一笑,背了雙手,像獾一般,踱步而去。
提糾什進了太後的宮室,意外地看到須麗奴和彌脫子兩個堂妹。她們也是來看望太後的,宮廷裏的醫生說,太後月經紊亂,情緒焦躁,到了女人一生中的精神低落時期,這個時期極易生病,偶染風寒,就會成病。
提糾什站在母親病榻前,說了幾句問候的話,太後閉著眼睛,讓所有的人都出去,她要和兒子單獨待一會兒。須麗奴和彌脫子及侍女醫生退去後,太後讓兒子坐在她身邊,握住兒子的手,說,這些天她經常想起兒子小時候的模樣,很想見他。所以捎了信讓兒子來,難得地見上一麵。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畢竟是你的母親,我不想把仇恨帶到墳墓裏去。”
提糾什看自己的母親,確實一臉病容,鬢發淩亂,雙目無光,眼角已有了魚尾紋,脖子上皮肉鬆弛,真是開始衰老了,於是就有了一點悲憫之心。
“母親的病並不重,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好像要和兒子永別一樣。”
“你以為永別有多遠麼?你今年三十二歲,說不定連三十三歲都活不到。死亡隨時都會發生,你我都一樣。”
提糾什大驚,問:“母親是聽到什麼風聲了麼?”
太後轉臉看著兒子,說:“我什麼風聲也聽不到。但是我能感受死亡的氣息,不祥的氣流在像蛇一樣的扭動,你要小心點,也不要總是自作聰明,我要你記住,你沒有繼承上王位,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太不爭氣,在危婁王決定不立你的時候,你像老鼠一樣地縮了起來,你真讓我失望。”
提糾什滿臉是驚詫的表情,這些話母親從來沒有對他說過。
“母親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話?危婁王在世的時候,為什麼連暗示都沒有一個。”
“我的暗示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行事優柔,坐失時機,所以你不是危婁王的對手。”
“母親一直是輕看我的,我到今天才有些明白。”
蔓黛歎一口氣,說:“我一直想讓你成為國王,你做國王總比外人做國王好,你做不到,休怨我看不起你。”
提糾什說:“母親放心,我的時機快要來了!”
蔓黛說:“你已經成為眾矢之的,再不動手,你的末日就要到了!這是我一直想對你說的話,你好自為之吧!”
提糾什看著母親,他不想說,但還是說了。
“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殺出一條血路!母親放心,是他們的末日快到了。”
太後閉上了眼睛,她要睡了。
提糾什裝作很傷心的樣子從母親宮室出來,見兩個堂妹還在客廳等著,就說母親好像得了幻想之症,說的話都像胡言亂語,如同夢話囈語,聽得莫名其妙,不知所雲。這樣下去,日久可能成為難治之頑疾。彌脫子也說,最近以來,太後常常有些異態,老是燥熱,愛流淚,為一點小事傷感不已,睡不著覺,而且疑神疑鬼,老說宮裏有鬼,還說有人要害她,臉上經常露出驚嚇的表情。
須麗奴說這可能是更年期的征兆,太後一生養尊處優,一俟有些精神挫折,難免悲觀傷感。
提糾什嬉皮笑臉說:“最好給她找個壯健男人,陪她快活,她的病這樣來治,比吃什麼藥都管用。給太後安排兩個男侍,天天照顧她,她就會好起來,你們難道真不知道她想要什麼嗎?”
提糾什說完,揚長而去,讓兩個堂妹瞠目結舌。
提糾什沒有去見國王,他覺得沒有必要。
他和國王的戲演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