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學者來說,沒有比圖書館館長更愜意的工作了。當時的國家圖書館館長做些什麼工作呢?主要是掌管周國的圖書、文獻和檔案,天氣好的時候跟工作人員一起,把那些發黴的竹簡搬出去曬一曬,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事情可做了。於是老子就有了大量空餘時間讀書、研究學問。國家圖書館裏收藏有許多民間根本就沒有的書籍,這讓老子大開眼界。同時,來往圖書館的人要麼是王公貴族,要麼是學富五車的學者,“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讓老子豐富了見識,增長了閱曆,從而對哲學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有一年,孔子來拜見老子了。
孔子,我就不介紹了。此時的孔子,是魯國學術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他千裏迢迢從魯國來到周國,自然有他的目的。
東周晚期,“禮崩樂壞”,以前等級森嚴的禮樂製度被諸侯們破壞得不成樣子,這讓孔子很是心疼。為了挽救逐日潰敗的禮樂製度,孔子奔波於列國,卻處處碰壁。他急需有人來為自己解惑,在他看來,熟悉周禮的老子無疑是最佳人選。
見到老子後,孔子按照周禮的規矩給老子行拜師禮。這邊子貢等人把一個籃子抬進老子的宿舍。籃子裏麵是一對白鵝、一串臘肉、兩條鯉魚。送鯉魚,是“禮有餘”的意思,跟現在“年年有餘”的意思有些不同。
孔子端端正正地站在老子麵前,恭恭敬敬地說:“先生,這些年我一直潛心研究《詩經》《尚書》《儀禮》《樂經》《周易》《春秋》六經,自己覺得頗有心得了,但我現在拜見了七十二位主子,他們都不理會我。這是什麼原因呢?”
老子說:“你運氣還算好的啦,隻不過沒有遇到慧眼識人的主子罷了。其實六經這玩意兒隻是祖宗們弄的東西。你根據它們做出的學問,就跟足跡一樣;足跡是鞋子踩出來的,可足跡就等於鞋子嗎?”
孔子一動不動,屏息聽著。
“鳥兒們隻要互相望著,就會懷孕,”老子繼續說,“蟲子們一個在上風叫,一個在下風叫,就會懷孕。凡事應該順其自然,不可強求。隻要得了道,什麼都行;如果失去了道,什麼都不行。你明白嗎?”
孔子感覺自己挨了當頭一棒,失魂喪魄地站在那兒,不說話。自己先前引以為傲的學問,在老子麵前居然不堪一擊。老子也不說話。兩個人都呆在了那裏,像兩截木頭。
良久,孔子才畢恭畢敬地躬身告辭。
老子挽留說:“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吃個午飯?”
“謝了謝了,我還要拜訪客人。有機會再來向您請教。”孔子退了出去,上了大車,子路揚鞭,大車揚長而去。
這是老子與孔子第一次見麵的情形。後來,這兩位中國曆史上最偉大的哲學家又見過幾次麵。史書上沒有更加詳細的記載,不過隱約之中,我感覺他們的會麵不是太愉快。孔子堅信複興周禮就能挽救“禮崩樂壞”的場麵,從而拯救蒼生。而老子對此持尖銳的批評態度。老子曾說,那些古代聖賢的骨頭都已經腐朽了,他們的言論也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了,他們提倡的禮儀製度和倫理規範不但拯救不了蒼生,反而會成為挑起諸侯爭鬥的源頭。因此老子對孔子說,這些製度不僅不能維護,而且還要大膽地摧毀。
孔子雖然很欽佩老子的學識,但對他的觀點仍不能苟同。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正如老子對他的弟子所言的那樣,他與孔子走的是兩條路:孔子是積極人世,而老子是消極出世。所以隻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道可道,非常道
老子老了。
老子已經在國家圖書館館長的位置上待了三十多年,中間曾經短暫離職,但很快又官複原職。本以為可以順順利利地在這個位置上頤養天年,可到了七十多歲了,他還是被炒了魷魚。
事情源自周國王室的紛爭。周國國內一直動亂不已,好在老子采取與世無爭的鴕鳥政策,安然度過了三十多年。他竭力不去惹麻煩,“躲進小樓成一統”,可惜世事難料,麻煩會主動來找他。麻煩一來,老子就在周國待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