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陶懷孕三個月的時候,感冒了,感冒的還不輕。
孕婦不能亂吃藥,隻能慢慢熬。
她天天喝大量開水,不但沒緩解,反而更嚴重了。
家裏麵急得團團轉,老太太和餘若蘭問遍了周圍人找解決辦法,各種都試過了,還是沒成效。
隻能讓蔣陶自己慢慢挺過去了。
她是在三個月的時候去醫院檢查回來之後,才感冒了。
她猜測可能是因為情緒受波動了,再加上夜裏著了涼,因此這才會得病的。
那天去產檢,是家裏麵的阿姨陪同她的。
程雲天早早的回了部隊,家裏麵的四位長輩要出門參加宴會,本來說的是,家裏麵人一塊跟她去檢查,檢查完了之後在去各忙各的,但蔣陶覺得麻煩,還耽誤他們時間,就讓家裏麵的阿姨陪同,讓他們忙自己的事,再說了,到醫院檢查,時間方麵沒法控製。
權衡利弊之後,就四位長輩參加宴會,蔣陶和阿姨去醫院。
檢查做的很順利,後麵等結果的時候,她在醫院長廊休息椅上等阿姨取結果,自己無聊左右看著。
身處婦科,走廊裏坐滿了準媽媽來檢查,而準媽媽身邊則是站著自己的老公……
看著看著,不知怎麼的心頭上就湧上一股酸,心裏不舒服了。
人家檢查都有自己的老公陪同,而她呢,隻有阿姨陪同。
自己來檢查沒老公陪同不說,還好幾個月都見不上一次麵……
想著就覺得委屈了,心裏堵得慌。
一直等報告取出來,出了醫院,那股子情緒才淡了些,覺得自己不太懂事。
老公在保家衛國,又不是故意不來的,又不是故意不陪著她的。
如果他有時間,肯定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雖是這樣安慰自己,但又覺得一個月就來醫院一次,程雲天都不來陪同,而且來定期檢查這種事他都沒問過她,覺得自己被疏忽的有點厲害了。
各種不滿委屈統統在心裏憋著,再加上天天在家,封閉的環境裏,就容易越想越多。
情緒上不去,又得了感冒,還天天孕吐胃口也不好,感冒便一直沒好轉。
她情緒不高,自然沒讓家裏麵人發覺,讓家裏麵知道之後,自然是一個電話打過去就讓程雲天回來了。
部隊哪能那麼隨意呢。
蔣陶是這樣想。
感冒了差不多一個月,蔣陶在晚上臨睡前,收到了程雲天的視頻來電,內心雀躍,但在接收的時候,猶豫了下,害怕他看見自己這副鬼樣子。
但還是接了。
瘦了一大圈的蔣陶讓躺在床上的程雲天嚇得不輕,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眉心不受控製地擰在一起。
“怎麼這麼瘦了?臉色也不好,哪裏不舒服?”
不說還好,一說積攢多日的委屈就如同找到了發泄口一樣,一瞬間全部湧出來。
控製不住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屏幕那邊的程雲天便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想把她擦眼淚,才發覺兩人隔著一個手機屏幕,隻能柔聲哄著:“怎麼了這是?跟家裏麵鬧不愉快了還是誰欺負你了?”
“你。”蔣陶哽咽著說了個字。
程雲天一頭霧水,但還是附和著,“是,我不好,我……欺負你了。”
蔣陶眼淚流得更凶了,“就是你欺負我。我要是不懷孩子,我就不會天天吐了,我還感冒了,連藥都不能吃,我都感冒一個月了,天天難受的都不想活了。還有,去醫院檢查的時候,人家都有老公陪著,我就隻有阿姨陪著,跟人家都不一樣!”
她一說,程雲天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受委屈了的同時,身體還不舒服。
程雲天心疼的緊,隻能一句一句柔聲哄著,後來看著她睡著之後,穿上衣服,出了宿舍,往家趕。
*
翌日。
蔣陶一醒來,坐在床沿邊的人就進入眼底,她征了征,頂著還有鼻音的嗓音開口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程雲天這一會兒除了心疼隻有心疼了。
昨晚上在視頻裏麵看到的人已經夠瘦了,哪曾想現在再一看,好像比昨天晚上還要瘦。
眼前的人半天也不說話,隻一個勁兒的盯著她看,看的蔣陶渾身不自在,稍微動了動身子之後,又抬手推了他一把,語氣裏有點脾氣了,“你看什麼呢?”
程雲天回過神來,歎口氣:“瘦成這樣想讓我心疼死,是不是?”
蔣陶沒回答。
她也不想瘦的。
沉默一會兒,又問剛才的問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淩晨。”程雲天回答,看她疑惑,又繼續說:“回來那時候看見爸下來倒水喝。聊了幾句準備進屋睡覺,但是爸說,孕婦睡眠淺,最好不要打擾。想了想,就去隔壁房間睡了。”
“怪不得沒感覺到有動靜。”
蔣陶說著坐起來,程雲天給她遞了鞋,剛穿上站起身,人就被坐在床上的那人抱進懷裏了。
程雲天臉貼在她瘦削的背上,心疼的不得了:“受苦了陶陶。”
“沒事兒。”
現在哪還有什麼委屈啊,人家一看她生病了,在家不高興了,二話不說就趕回來了,還委屈什麼啊。
要是之前程雲天知道自己不舒服了,要去做檢查,不用她說,自己也會回來。
程雲天在家待了兩天,看著蔣陶的感冒似乎是好了一點,心裏不放心,但也沒辦法,該回部隊了。
他回來這兩天,把蔣陶去醫院孕檢的日期都了解的清清楚楚,絕對不會讓蔣陶看著別的夫婦產生羨慕。
走之後沒兩天,譚子晴和杜朝陽過來了。
譚子晴穿著平底鞋穩穩當當地走著,但杜朝陽還是不放心,伸手在她腰周圍虛虛護著,生怕她磕著碰著了。
商家的幾位長輩算是第二次見譚子晴,第一次的時候是在醫院內,家裏麵人以為是她懷孕了,便都趕過去,哪曾想是烏龍。
對於她懷孕的事,蔣陶沒在家人麵前提過,他們也不知道,因此在譚子晴說出跟蔣陶月份差不多的時候,家裏麵挺驚訝的。
閑聊了會兒,譚子晴問蔣陶什麼時候舉辦婚禮,蔣陶說了個領證日期和舉辦婚禮的日期,領證日期就快到了,是在她懷孕四個月的時候,正好有個好日子,而舉辦婚禮,則是她懷孕五個月的時候。
“你日期和我們日期選的一樣啊!”譚子晴激動地不得了。
“是嗎?”蔣陶也挺意外。
“對啊!”
餘若蘭聽見,笑著問:“你們也是那時候辦喜事啊?”
譚子晴點了下頭,“是啊,真是巧。”
鬱勝榮笑眯眯地說:“那多好,你和陶陶玩得好,你們還一起有了寶寶,然後你們還一塊領證,一塊舉辦婚禮,這多好。”
譚子晴哈哈笑了笑,“我們還準備一塊生孩子呢!”
蔣陶無奈看她一眼。
餘若蘭笑道:“那看看能不能趕到一塊。”
譚子晴在這懷孕的前三個月,沒有孕吐,胃口頂好,尖下巴都快看不出來了,而反觀蔣陶,又是孕吐,又是感冒,胃口還不好,因此家裏麵都在猜,譚子晴懷的可能是個小棉襖,知道不讓媽媽受苦,而蔣陶懷的就是個小混蛋了,可勁兒的折騰媽媽。
譚子晴一聽可能是女兒,情緒就不高了,“我想要個兒子,不想要女兒。”
“為什麼呀?小棉襖不好嗎?”蔣陶問。
“當然好啊。但是她以後還要承受生育之痛,當然了,這個除外,萬一她在像我之前一樣,命運那麼坎坷,過得那麼苦,我得心疼死。”
蔣陶:“……”
坐在一邊的罪魁禍首杜朝陽隻能小心翼翼地去安慰人。
幾位長輩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也不能揭人傷疤,就很明智不再問了,拿了水果過來,讓她們兩個人吃。
*
蔣陶懷孕四個月的時候,和程雲天去領了證。
孕吐在某天早晨起來的時候,突然就消失了,孕吐沒了,胃口也好了,感冒慢慢也好起來了,沒多久,身子就吃成了之前那樣子,去拍結婚證照片的時候,也沒顯得多瘦,正好也不胖,拍出來的照片剛剛好,男俊女美,天造壁人般。
從民政局出來,蔣陶將外麵的薄毛衫套上,然後去看程雲天手裏麵的紅本本,仰頭隻能看見字,看不見上麵貼的照片。
蔣陶一邊伸手,一邊道:“讓我看一眼。”
程雲天將她攬到懷裏,放低了證件,蔣陶能看見了,但是想自己拿著好好看看,手還沒碰到結婚證,就被程雲天躲了一下。
蔣陶當然不知道什麼意思,在他懷裏仰頭看他。“幹什麼啊?你讓我拿著好好看看。”
“我拿著你看看就行了,你拿著弄丟了怎麼辦?”程雲天說著又將結婚證遞到她眼前,但就是不讓蔣陶碰。
蔣陶白了他一眼,不想說那麼多,就他拿著看了幾眼。
坐到車上,程雲天發動車子,又想起什麼來了,看了眼民政局大門,才開口:“你那個朋友不也是今天領證?”
“是啊。”蔣陶點頭,又問:“問這個做什麼?”還想出去一塊慶祝啊?
“那怎麼沒見他們?”
“跟我們不是一個區,不在一個民政局。”她還以為要慶祝。
程雲天了然,發動車子,往吃飯的地走去。
今天一天他們都不在家吃飯,中午他們兩口在外麵吃,等晚上的時候,叫上蔣陶父母、程雲天的父母和爺爺奶奶到外麵算是為今天領證這個好日子而慶祝。
蔣陶覺得沒必要,但是家裏麵都說領證也是大喜日子,她便由著他們了。
晚餐結束之後,一行人在大門口等著司機開車過來,蔣正明握著蔣陶的手,仔細看著,心裏歎口氣,自然不舍。
好像一眨眼的功夫,這人就搖身一變,成了人妻和準媽媽,陶青則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叮囑著,無非就是蔣陶已經聽了很多遍的話了,大多都是讓她注意身體,走路時小心點,有哪裏不舒服就早點說,別憋在心裏不說,蔣陶一一應著。
司機開車過來,父母就要坐車離開,蔣陶有點不舍,跟程雲天說想送爸媽回家,他沒意見,跟家裏麵幾位老的說過之後,送蔣正明夫婦回去,然後他們再開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