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原因……”譚壘有些疑惑地在自言自語:“從哪找?”
“你呀!人家一點就通,就你榆木腦袋不開竅……”王一超指著報紙意味深長地拖著長音說:“有話要這樣說!”
譚壘似乎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繼而她又傻傻地問道:“這麼說……那個字我沒漏?”
王一超頗有興趣地看著報紙,笑著說:“現在這樣不是更完善更好了嗎?”
譚壘進一步解釋說:“關鍵是那拆遷戶點火自焚……”
“點火自焚,那是他自己的個人行為。”
譚壘說:“就因為拆……矛盾就激化了……”
“唉!話怎麼能那樣說呢?”
譚壘望著他:“那怎麼說?”
王一超又用手指點著報紙說:“有話這樣說……”
“那……那不成了……”譚壘欲言又止。
“你呀!還是嫩了點……”王一超還正要說什麼,電話響了,是李社長打來的,李社長叫他請譚壘到他辦公室去一趟。王一超一聽,望著譚壘詭秘一笑:“大記者,李社長有請!”譚壘一愣:“請我?”“對,請你。”王一超肯定地一邊用手指著報紙一邊緊叮囑她說:“記住,有話要這樣說!”
譚壘是懷著忐忑不安走進李社長辦公室的,在李社長辦公室,她的確有點受寵若驚了,那是因為李社長自她進去起,一直在誇她的文章寫得好,主題明確立意突出。譚壘就像個小學生似地愣在那兒一句話也沒說,耳邊時常想起王一超的那句“有話要這樣說”,於是她竟不知道說什麼了。現在她似乎看到了王一超能在領導麵前得寵和受喜歡的原因了。
沒過兩天,劉副市長到報社檢查工作,在李社長和王一超的陪同下,專門還來看望了譚壘。劉副市長見了她一直對她讚不絕口,還直誇獎李社長說:“沒想到在你手下竟有文筆這麼好的美女記者,臥虎藏龍啊!”
李社長聽了嗬嗬嗬直笑,王一超接上說:“譚壘在學校就是優秀生,在家還是個乖乖女,進了報社後,又是個好記者,政治上積極向組織靠攏,業務上精益求精,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啦!”
“好,好!”劉副市長聽王一超說後拍手叫好,繼而又對李社長說:“人才呀!前途無量,我市有這麼優秀這樣兢業的記者,那是你們媒體之福哇!”
劉副市長和李社長走後,譚壘緊盯著王一超問道:“哎,你怎麼知道我在家是乖乖女?在報社政治上積極向組織靠攏,業務上精益求精的?”
“我……”王一超差一點都被她問住了,沒想到譚壘會這麼直麵問他,便笑著說:“你呀!書呆子一個,不會說話,以後記住了,有話這樣說……”
就這樣,譚壘一躍成了本社的一顆新星,在報社的位置也陡然提高了,見她麵的人開口閉口都是直呼其“名記”。
那天,她在外采訪一火警,衣服被淋了個透,為了急趕報社發稿,她在家隨便穿了件還是在學校時穿舊了的衣服走進報社,哪知見了他的人第一句話就是:“哇,這件衣服真是有品位、有個性啊!”“這有品位有個性嗎?”她上下左右看了看,這話雖然好聽,可她還真的聽不出這些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了。
譚壘就寫了這麼一篇文章,而是在王一超刪動了一個字的情況下,她的命運竟然變了,這個曾經不起眼的小記者變成了“名記”?這個時候,請她去寫稿的單位也多了起來,陡然間她成了一個大忙人。
爬格子寫稿,對一向有勤奮天性的譚壘來說並不算什麼,可真正讓她覺得累的,是每當她寫完了一篇稿子後,王一超都會在她的那篇稿子上刪改那麼幾個字。就這一刪改,她寫的稿子是連連見報,幾乎成了報社的首席記者,什麼重大題材和新聞事件都是由她來寫,著實讓她出盡了風頭。
時間一長,譚壘已經掌握到了他這種刪改模式,逐漸領會了“有話這樣說”的實質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