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死之人,無藥可醫。”方士將眼神別去一邊,盡管這些日子已經差不多習慣了山匪們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的特性,但眼看著有人死在自己麵前,他心裏依舊感到有些不好受——就算死了的人也一樣是山匪。
麵前盧俊聞言,大笑三聲。
似乎心情很是暢快。
“看來死了的人的確治不活,哈哈……不過方小弟也不用擔心,明日之後或許方小弟就有止活死人的方法呢?到時候可要讓咱們方小弟給咱們弟兄好好看看,你們也要把自己的病好好留著,哪兒不舒服先別急著吃藥,等咱們方小弟學了一身本事……”
“盧大哥說得不錯,到時候大爺我背後的那道傷可就全靠方小弟了!”
“還有我斷了的那條胳膊,斷的那塊兒還藏著呢!”
“可拉倒吧,就你那胳膊都爛了幾年了……”
隨著盧俊一聲看似玩笑的話,整個大殿裏原本顯得有些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
幾乎所有人都恢複了平日的樣子。
狂躁、傲慢、粗暴……
一如方士心中山匪應該有的樣子。
但此處唯獨方士並沒有露出任何欣喜之色。
他隻是冷靜地站在一邊,冷眼看著四周,最終將目光落在盧俊與盧義的身上。
方才那番話雖然隻是玩笑,但或許是因為方士對兩人格外關注,也能依稀感覺到他們在說出的話中究竟包含了什麼意思。
不許說不該說的話!
若是隨便亂說,死了的山匪就是他的下場!
又將目光轉到地上早已冰冷的屍首,方士的心裏卻略微沉吟。
那大漢口中說出的一些話實在是讓他不得不仔細思量。
隻是留給他的思考時間並沒有多少,因為過了片刻便有兩個山匪來到他身後,架著他的肩膀便要將其帶離大殿。
方士心中暗歎。
自己的任何行動看來都躲不過對方的眼睛。
不作多言,便隨著那兩個山匪離開了天王殿。
……
“方小弟好生休息,明日要去的地方可容不得半點馬虎,千萬不要累著了。”
“若是方小弟有什麼想要的直接和咱們說,既然入了我狂風寨就都是弟兄,知會兄弟一聲就好!”
那兩個山匪倒是豪邁地一把將方士推入了木屋,叮囑兩句後便將木門緊關著。
從門縫裏還能依稀見到山匪腰間閃爍著的刀影。
他們竟是守在門外,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天色尚早,但早已身心疲憊,那盧俊與他說的一切讓他一時半刻有些慌了神。
明日就要去那個地方,雖然也隻是從盧俊口中得知一些零星片段,但明日那處地方有危險是必然。
而去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有可能一個不慎喪命。
殺人者,盧俊。
但方士卻拿這件事情一點辦法也沒有。
若想逃離,或許也唯有明日尋個機會,趁著所有人不戒備的時候離開。
正這般想著,卻忽覺背後一陣涼意襲來,雖然未曾感覺到任何殺氣,但方士還是下意識地朝邊上側開身子,便見一道瘦弱的身影驀地衝入視線中,那身影手中閃爍著寒芒,眼看著一擊未中,手中利器靈巧地旋轉,再次朝著方士小腹襲來。
隻是方士並未給對方任何機會。
他已率先一步攥著對方手腕,那手中的利器應聲而落,倒插在地上。
在方士眼中,麵前身影已經看不清麵容,唯獨一雙赤紅的眼睛看得滲人。
“雖然我隻是一個大夫,但好歹也是在山裏住了幾年……就憑你還傷不了我。”方士漠然的聲音響起,那道身影眼中的血色漸漸地褪去一些,但一隻手依舊緊緊地攥著方士的手腕,拚命撕扯,將捆縛著的白紗都扯斷了一些。
“我不知道你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襲擊我,但我也想讓你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因為你還小我就可以原諒你,我是大夫,見不得別人死,但更加見不得自己比別人早死。”
“所以現在……能告訴我是誰將這東西給你的嗎?還有是誰給你鬆綁,如果可以的話全都說出來吧,我可不相信你一個連我都打不過的人又能力自己把繩子解開。”
方士坐在床邊,冷眼看著剛剛被捆縛起來的小男孩。
小男孩沉默不語,隻是低著頭。
方士也沒有馬上繼續問下去,隻是兩隻手饒有興致地擺弄著那把泛著寒光的短刃。
短刃隻有巴掌大小,做得很普通,上麵一點紋飾也沒有,甚至都出現了藍綠色的鏽斑。
但短刃的口子卻鋒利異常,未能達到削鐵如泥的地步,但若是方才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一刀,方士也自覺活不了多久。
這東西可不是單憑一個小孩子就能獲得之物。
更何況小男孩一直待在這間房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甚至連外出都無法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