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不過的交易,那個人想要的是什麼?她又是否給得起?荷秋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要去見他。盡力一搏,無愧於心。
進了三樓的清淺閣,荷秋隻聞自己的心跳,和風吹起紗簾的細細聲響。隻是安靜。從剛才門外那兩個看不出內力的劍客,就知道這閣中之人不好應對。
一身玄色華服,三千青絲用一支白玉簪子束起,幹淨的格調。隻是絕非簡單。他背對著她在看看牆上一幅月夜荷圖。
她不知如何開口,背手而立的那人卻突發其聲“荷老板,”聲音清冽,如利劍出鞘,寒氣撲麵。她強自定了定心神,剛要開口說話,被打斷。
“劍一,”
“是。”黑色錦服的護衛把手裏托著的長方形錦盒打開。那裏靜靜躺著一隻白玉簫,蕭尾刻著一個“秋”字。
荷秋看到那隻白玉蕭的時候,激動地想叫出來。那是她十五歲生辰那年爺爺送她的禮物。國破之際,被她遺忘在意靜堂。
終究沒有叫出來。
劍一看到麵前女子的衣服下擺已經被攥的不成樣子。她的手已經泛青,卻依舊沒有聲音。
他沒有催促,劍一也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荷秋深呼吸了一下,她輕輕拿起玉簫。
音起刹那,仿佛還在昨天,仿佛荷書還在她的身邊,坐在那兒輕撫琴弦微笑,在那個綠色爬山虎肆意的長廊裏一起合奏一曲夜箖。遠處荷塘依著微風送來淡淡清香,讓她一度以為幸福能永遠這個模樣。
不過現實永遠會叫做夢不醒的人自扇耳光,。
一曲完,那背對之人轉過身來,帶著掌聲。
她看清他的樣貌,心裏忐忑,懼意陡生。
玉黎——絕世公子名單中的榜首,冷酷無心,手段血腥,傳言他好男色,周邊得力手下都是美貌男子。
荷秋悄悄往後挪了挪,至少她不能因為這個死掉。
“荷秋,該怎麼稱呼?平國宰相的乖乖孫女,少年將軍荷安的姐姐,采國太子的未婚妻,還是那個善蕭高手‘清音過耳難得之才’?”
荷秋看著那顏色上乘的男子,內心暗流湧動,麵容依舊一片冷靜自持,麵對他的暗嘲,隻好充耳不聞。
“怎麼此刻要靠賣茶為生了?當個茶館老板,賺得應該挺多吧?”他用茶蓋輕浮杯沿,並無其他動作。
荷秋知道那人善於掐蛇七寸,還不知如此之準,言下之意,無非親人俱已不再,而她苟且偷生罷了。
“亡國破家,偷生之人讓太子見笑。”
隻見那人上一秒還淺笑言言,下一秒就寒意陡生。難道她的自貶不對?
麵前的女人實在太過平靜和冷淡,令人生厭,毫無趣意。圓一和尚說得對,炎涼世態能讓一個人真正的成長起來。
不過這樣,玉黎也實在沒什麼心思和她打馬虎眼,他這個人一向不做無用功。交易直接一點才會讓雇主和傭工之間的關係更加清晰明了。
“據我所知,荷家隻剩你一人,還有一個小不點。”開口就交出底價,荷秋,但願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荷書!看來那人就是你——玉黎。
“太子此次前來,定有要事相商,何不直言?”
“好,既然荷大小姐如此清靈,那麼我們就談筆交易。”
“煩太子如此看得起荷秋。”
“殺了采安,換荷書回到荷家。如果幸運,你找到采國二皇子的藏身之處,荷安也可以活。”
“荷安?”再也冷靜不了。他成功抓住她的軟肋。
他在笑,看來她這個反應他很滿意!等等,她何以相信兩句空話。
“看來荷大小姐,不太相信我,那就讓你見荷書一麵。”
已經無暇顧及那條件開得是否合理,隻要能換回荷安和荷書,以命換命也無可厚非。
若待上林花似錦,出門俱是看花人
真正靜下來,能坐下來,有喝一杯溫水的時間,荷秋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是鼓起了多大勇氣才完成了一場交易。她甚至不明白玉黎選她去做間者的意義,不是傾城色,不是柳細腰,他又憑什麼認為她可以完成刺殺,該不會以為她會絕世武功吧?
而事實上,玉黎還真是這樣想的。
昔國太子別院。
“主上,我感受不到荷小姐的絲毫內力,或許她會一點輕功,但是就憑這個去殺采安,未免也冒險了。”林勤覺得一個孤女,毫無殺傷力,如何去擔當刺殺大任。
“六歲就能殺人於無形,九歲就可以名揚三國,你真以為她是表麵那樣無害。真是大錯特錯。”
“就算真的敗了,也無妨。”林勤看著主上嘴角微微的笑意,不解。
無妨,這場交易中我不在乎結果,隻為報複,荷秋怎麼痛我便怎麼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