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弘光新政(1)(1 / 3)

明代有幾個皇帝?有兩種說法:一種是16個,把崇禎當作末代皇帝,因為他葬送了大明王朝:還有一種說法是l7個皇帝,因為在清兵入關之後,在陪都南京還建立了一個南明王朝,有一個弘光皇帝登基稱帝。維持了一年之久。

清兵入關之後,真是百廢待舉。勝利對多爾袞們來說,也是來得太突然了,他們毫無思想準備。幸虧有範文程這樣的“超級謀臣”,又有洪承疇這樣的“特級頭羊”,為之出謀劃策,這才穩住了陣腳。

他們忙忙碌碌的,一時確實顧不上遠在南京的小朝廷,加上西北方向還有大量的農民起義軍,正在頑強地抵抗異族的入侵,他們也無暇南進,這就造就了一個絕佳的曆史機遇。人們把恢複大明王朝的希望都寄托在小朝廷的身上,無論如何,這是正統的天子,名正言順的帝王後裔。何況,本來就是陪都,一切衙門具備,現在已經祭告天地,開始了正常運轉。還都北京,指日可待。

這個小朝廷要給人一種萬象更新的印象,煞有介事地要實行“新政”,也是忙得團團轉。不過,首腦弘光皇帝不忙,他照常寂寞的時候多,就在寂寞的時候拉二胡。首輔馬士英也不忙,他已經功成名就了,百無聊賴,不知要做點什麼才好。隻有一個人“不在其位”卻“謀其政”,就是那個在夫子廟被複社諸人痛打過的阮大铖。他已經今非昔比,誰不知道他是馬首輔的智囊?弘光帝的“文膽”?

這個“文膽”否定了最初的協議,弄得楊龍友不敢見錢牧齋。

這場否定很有一點曆史趣味,應該永垂史冊——

馬士英:“不讓那錢謙益入閣,說得過去嗎?”

阮大铖:“有什麼說不過去的?還望恩公明示。”

馬士英:“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他很有能力,我們又很需要,何況他還不隻是一個人!如果不用他,大有失信之嫌,何以號令天下?”

阮大铖:“恩公所言極是,足見首輔為人厚道之至。然則,用人之道,卻決不在‘才能’雲雲。本事再大,是一隻‘插翅的老虎’,你敢用嗎?”

馬士英啞然失語了。

阮大铖:“古往今來,用人之道千變萬化,說穿了,不過兩個字而已。”

“哪兩個字?”馬士英迫不及待地問。

阮大铖停了一下,眼盯著馬士英片刻,才吐出了極其寶貴的用人訣竅;“可控!”

馬士英心領神會。

阮大铖趁熱打鐵:“那錢謙益‘可控’嗎?”

是呀!這種名揚四海的人物,誰能控製住他呢?一個從鳳陽來的都督?還是一個臭名遠揚的“閹黨餘孽”?

錢牧齋就這樣未能進入南明朝廷。

盡管錢牧齋表麵上依然如故,但是柳如是卻明顯地感到了他的夫君心事重重。她知道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阮大铖言而無信,讓她的夫君馬失前蹄,麵臨著滅頂之災。人家都粉墨登場了,那馬士英已經成了內閣首輔。誰都知道,他是一個大草包,不過是阮大铖提線的傀儡。阮大铖已經起用,現在已經炙手可熱。可是夫君呢?不僅“迎立”的首功成了泡影,而且原來答應的尚書職位也毫無蹤影。他敢去問嗎?這簡直就是去舔老虎的鼻子!一旦把當初反對迎立福王的種種幕後活動翻騰出來,那可就天塌地陷了。一個“大逆不道”的罪名足以讓錢家這個江南望族滿門抄斬。等待她的也隻能是充當軍妓,備受軍漢蹂躪的生活。

她不寒而栗,惶惶不可終日,就隻能佩服自己的丈夫沉得住氣,除了一個人埋頭喝悶酒之外,毫無變化。畢竟是一個男人,在官場上曆練已久,“每臨大事有靜氣”,這樣的男人是可靠的。

其實,錢牧齋心裏更是翻江倒海,他也說不清自己陷入怎樣的一種絕境。宦海沉浮了這麼多年,他還不明白“有了權就有了一切”的道理嗎?可怕的是,他已經飽嚐了“失權的悲哀”,那一次他還可以借助於“東林”光環,躲進山林,圖謀東山再起:這一次呢?事涉最高,一旦龍顏大怒,他就死有餘辜。子孫萬代,永遠不得翻身。

他恐懼,恐懼得不可名狀。但是,更多的卻是沮喪,莫名其妙的沮喪。一輩子在驚濤駭浪中駕輕就熟,什麼樣的政治騙子沒有見過?卻在一條小河溝裏翻了船,讓阮大铖這條落水狗耍了大頭。真是要多窩囊有多窩囊!

他思考自己的處境,好有一比:眼望著樹上結滿了碩大的果子,他千方百計地造了梯子,在眾人都要爬上去采果子的時候,他率先把梯子安了上去,眼瞅著就要把果子摘到手了,卻突然有一雙黑手,把梯子一下子給抽走了,讓他懸在了樹上。他現在是不僅果子摘不到,梯子還在人家手裏,隨時隨地都可以把梯子打過來,讓他從樹叉上掉下來,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