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脫胎換骨(3 / 3)

張雲鄉趕緊叫回久不露麵的習錦治,怎麼說弟弟帶著女朋友回家,一家人也該團聚團聚,即使是習錦治一個人回來。

這場團聚是習家有史以來最愉快的一次。習錦覺高興的為何清宇介紹每一個人,何清宇禮貌的打著招呼,四位老人熱情的招待著,連不怎麼說話的習錦治也始終麵帶微笑,用羨慕的目光增加著大家的熱情。

“要是帶漫思回來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該多好!”習錦治心裏想著,仿佛現在的習錦覺和何清宇就是習錦治和李漫思。“漫思活潑,又會說話,舅舅他們一定會喜歡她的,如果那時覺仔還帶著女朋友,那可真是一家團圓了。”習錦治憧憬著和諧美滿的畫麵,時不時幫著家長們招呼何清宇,好像現在盛情的招待了何清宇,將來李漫思就會得到同樣盛情的接待一樣。

這突如其來的和諧把四位家長搞糊塗了,好像兩個兒子同時請了替身似的。友好、和善、虛心、熱情的習錦治和大方、率直、陽光、真誠的習錦覺,愉快的與人談著時事,拉著家常,甚至兄弟間還時不時開個玩笑,開懷暢飲。這在以前是匪夷所思的事情,習錦治和習錦覺之間向來是能不說話絕不開口,互相也不會兄弟相稱,不可避免的時候就直呼其名,哪有現在這樣的友好相處過。

“清宇跟覺仔交往多長時間了?”張雲鄉問。

“認識一年半,交往差不多一年了。”何清宇答。

“覺仔你有沒有見過清宇的家長?”習家茂問。

“還沒有,舅舅。這不先讓你們見見清宇,然後再說我去見她父母的事情嘛。”習錦覺答。

“哦,這樣。”張雲鄉看著何清宇乖巧的模樣想多知道一些她的家世背景,想了個主意,“覺仔,你這次回來住哪兒呀?”

“我的公寓呀,當然。”習錦覺說。

“嗨,你那個地方又小,這麼久沒住了又髒,再說單身男人住的地方能舒服到哪裏去?這不委屈了人家清宇嗎,要不你們到我那兒住去,地方也寬敞,女孩子住也講究一些。”張雲鄉說。

“行嗎?”習錦覺問何清宇。

“我沒關係,住哪裏都一樣,我原本還打算住飯店呢。”何清宇說。

“自家這麼多房子,怎麼能讓你住飯店呢,真是!”張雲鄉說。

“那這樣吧,我還是到我的豬窩住去,清宇你去舅媽那兒吧,她那兒比我那兒幹淨多了。”習錦覺對何清宇說,想想舅媽說得也對,何清宇是個講究的人,自己那地方可能她還真不習慣。讓她去跟習家茂和張雲鄉住幾天,也讓何清宇多了解一些自己的狀況。反正自己跟習家那點事情她都知道,這方麵沒什麼可向她隱瞞的。

“好啊,那我打擾了。”何清宇說。

“哎呀一家人,別說這些外道話。”張雲鄉高興的說,也在四個長輩裏她對習錦覺是最沒有忌諱的,平日裏也比別的人對他多點親切,所以現在看到習錦覺的轉變最高興的也是她。

習錦覺這次回來有幾個目的,一是也應該帶何清宇來見見自己的家長,畢竟交往這麼長時間,得給她一個交待;二是來看看習錦治的笑話。通過江喜這個小喇叭,習家最近發生的事情他一清二楚,習錦治鑽進了自己設下的局,連發展都跟自己當初設想的一樣,這太有成就感了,一定要親眼看看習錦治的窘樣才對得起自己花的一番心思;三是來打探錦暉的消息,過去大半年了,習家茂沒提過交租的事情,現在自己送上門來,看看習家茂什麼反應,也好計算下一步的走法。

“我覺得習家的人也不像你說的那樣討厭你呀。”吃完飯散步的時候何清宇對習錦覺說。

“那是因為你第一次來,他們總不能連點最起碼的禮貌都沒有吧,不管怎麼說這外表上還是一家人呢。”習錦覺說。

“有可能。不過覺仔,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的憎恨有點過了,你想想你的身份來曆,如果你是習家的人也不會很高興愉快的就接受你了嘛,畢竟他們還給了你一個名份,凡事也都沒有做的太過火。你就別這麼死心眼,總懷著敵對的心情對那一家人了。”何清宇小心的勸道,怕話不對習錦覺心意他又發脾氣。

“也許吧,這些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了,這麼多年來有些關係已經成了那樣,我沒辦法去改變也不想去改變,就這麼地兒吧,該怎樣怎樣。現在才來梳理誰對誰錯太累了,理來理去也理不清楚。”習錦覺恍惚的說。他現在真的有這種感覺,也許正如何清宇說的那樣,自己的憎恨根本就毫無道理。

不知道是習家的人變了還是自己變了,抑或二者皆有,這次回來的感覺像外出多年的遊子終於回家了一樣。習家那幾個人就算是做作的關心,自己也一樣感到溫暖,就算是虛偽的高興,自己也仍然感到欣慰,還能要求什麼呢?最讓自己意外的是習錦治的變化,本以為可以看到他窘迫沉淪的糟樣,卻看到了一個踏實、和氣、滿臉幸福的他,看來自己仗以洋洋得意的把戲,不過是枉費心機,到頭來仍是給他人作嫁,掃空了習錦治性格的缺陷,成全了他的祥和。習錦覺甚至有點欣賞習錦治了,敢愛敢當,敢於麵對自己的真心,衝破一切束縛。

在北京逗留的幾天裏,習家茂一直守口不提美景家園的協議和收租的事情,更加肯定了習錦覺先前的想法。有一天在單身公寓的小區裏碰到了習錦治,習錦治居然微笑著和他打了聲招呼,這是兩個都已過而立之年的兄弟第一次在獨處的時候打招呼,即使多年來同住一個小區。習錦覺對著幸福洋溢的習錦治,就像陰謀當場被人戳破一樣尷尬的想找條縫鑽進去。

自己當初都幹了些什麼好事?習錦覺有點悔悟了,如果誠如何清宇所說,自己的憎恨太過分的話,那麼自己以此為借口做的種種豈不是成了惡行?惡行!太可怕了,自己甚至傷害了最好的朋友,習錦覺想到了朱居誠,在這普天同慶的節日裏,朱居誠仍然丟不掉傷痛,把自己埋在工作裏麵不讓自己抬頭。現在朱居誠的樣子已經成了習錦覺心頭的痛楚,隻要居誠能恢複,他寧可被褚菁菁算計一百次,可是老天沒給他這個機會,褚菁菁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帶著朱居誠熱情善良的心一起離開了。

何清宇來的時候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走的時候作為回禮,習家隆重的給何清宇送了行,每個人也都回送了禮物。在登機之前,陳福林甚至忘情的拉著習錦覺的手,讓他好好保重。習錦治的事情喚醒了陳福林故意壓抑多年的愛子之情,畢竟對習錦覺來說,他才是最親的人,而自己這些年卻連一點起碼的關心都隱藏著不敢表露,這種內疚在麻木了幾十年後蘇醒,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不過習錦覺卻並不了解陳福林的痛苦,跟習錦治一樣,他也看不起這個吃軟飯的父親,“最命好的就是他了,在得到了一個女人的美貌之後又得到了另一個女人的財富。”這是習錦覺對他唯一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