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喧囂,路燈驟然亮起,滿街霓虹,郭斯曼一個人走在路上,隻看見自己的影,茫然的投射在地上,她往前,一腳一腳地踩在上麵。
這隻細而長的影子的主人今年二十八歲,目前單身。青春就奔跑在她的前麵,如果她加快腳步,大概仍然可以毫不費力的踩住它的腳跟。當然,它的速度有些快,稍縱即逝。
郭斯曼抱著手臂踏著二十八歲的步子朝前走,一個人,有點失落,有點寂寞,再兌上長久以來的習慣,是無所謂。
她放下抱著的手臂,拉直了脊背,呼出一口氣,再揚起下巴。好吧,就讓她踩著這樣無所謂的步伐,走向二十九歲。
兩分鍾後,她停下,輕聲對自己說,生日快樂,曼曼。
後來眼淚流下來的時候,她發現她正握著電話,撥著他的電話,他在電話裏說一些私事所以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她恩一聲,在自己鼻音忍不住要爆破的時候,匆匆而狼狽地掛上了電話。
她可以在任何人的麵前坦率喜怒直言愛恨,那是她的風格,惟獨對他,她縮著手腳願意頂著殼做隻青色烏龜,隱藏所有她想隱藏,包括,感情。
她得想想她和他認識了多久,大概有十年或者更久一點。很小的時候,她需要一個朋友,於是,他們成了朋友。然後,到了她有了欣賞異性的年歲,離她最近的他理所當然替她完成階段性的使命。單方麵的欣賞結束之後,她的懵懂容不下他的遲鈍,縱然她有升華驕傲的資格,卻在那樣敏感的年紀裏學會了自卑,僅僅為他。
她的自卑就長在那張線條利落的笑臉之後,她用這麼多年終於證實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大概永遠也看不到。
她不想再想那麼多,一個人走在路上。
這個有著熱帶氣溫的城市顯然很善解人意,懂得照顧她的心情,風不會肆虐,溫度也剛剛好。這樣一個生日的夜晚,她一個人,卻像孤魂野鬼。
腦袋裏突然蹦出另一張臉,嚇了自己一跳。
“喂!小姐,你這樣一個人走在路上會很不安全的。”有人拍上她的肩膀,她回頭,果然,這男人更像個孤魂野鬼,簡直是,陰魂不散。
“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楊某人一樣,可以到處扮演瀟灑揮霍無度混吃等死,這世界上極大部分的人需要為了生活而奔波。”她翻白眼,這麼晚,這男人不知道又從哪個風流夜店裏散了場。
“怎麼?潘沒把你養好,還要女人在這麼晚為了生活奔波?”楊彥其挑了半邊眉毛,把她的表情看在眼底。
“楊彥其,你最好別動不動就把我和他捆在一起說話,我會生氣的。”不知道是自己一聽見這個字會變得像刺蝟,還是僅僅因為是從他的口中吐出來,才會不一樣。
“抱歉,我以為你想的恰恰相反,畢竟,你拋下這麼完美並且深愛你的我,願意跟著什麼也給不了你的他,不過,說實話,你會不會後悔?”
他看著她,她不知道他就是喜歡她的幹脆,生氣就生氣,愛就勇敢地撲上去,不愛,怎麼也不讓任何可能相關的所牽扯,他想笑,不知道對他,會不會算個意外。
“三年不見,你給自己貼金的功力見長。”有一瞬間,她真的以為自己看見的不是那張記憶裏的輕浮嘴臉,隻是眨了眨眼睛,所有的模糊,又湮滅了。
“怎麼辦?你的遺棄讓我耿耿於懷,嚴重刺傷了我的自尊心。”他還是笑,伸出了修長的雙手,捧住她的臉。
郭斯曼看著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楞楞地,石化。隻看見一張唇,靠近了一點,再靠近了一點,鼻間所有的氣息都來自於他,有些狂放,有些浩瀚。
她睜大了眼睛,他的唇卻隻停留在她的唇邊,她聽見他說,生日快樂,曼曼。
一時間,她隻知道自己被他感動了,隻是不知道,這樣又有幾分真假。
等到自己還未從這樣的情緒裏抽身,卻發現自己被再次偷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