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繁!快來快來!”肖青實在拿她沒辦法,隻想到要求助,因為,相比較,女兒還是更願意聽她爸爸的話。
繁盛聽到聲音,連忙從那一盆盆的花草身上收回視線,轉移陣地,一看竟是女兒正摟著妻子哭得傷心委屈。
“怎麼拉?哭成這樣。”繁盛騰出一隻手要來抹繁艾的眼淚,卻發現手上沾著一些細碎的泥土。
“爸,”繁艾抬起眼睛來,吸吸鼻子,帶著鼻音,斷斷續續地說,“你們再讓我哭一會兒。”
“好好好,想哭就哭。”繁盛沒辦法,誰讓他是女兒的爸爸。
繁艾扒在繁盛的肩膀上,心裏滿當當的還是想著他,不管他的肩膀有多寬厚,大概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完整的擁有,哪怕想牢牢占據一半也是個工程,她會為自己的三年於心不忍,後不後悔是一回事,值不值得又是另一回事。
“哭完了?那給我說說,到底怎麼了?”繁盛看見她漸漸安靜下來,便問。
繁艾不說話,忙著吸鼻子。
“不想說?好,那就不說了,來,看看我的金魚草。”說罷,拉著繁艾的手,往裏間的陽台走。既然不能安慰,那轉移總可以。
繁艾任憑繁盛拽著,一扭頭看見他眼角皺巴巴的嵌進許多紋路,他正在衰老,而且對著這些充滿生命力的植物們在衰老。
而她呢?卻還在讓他們徒增煩惱,讓他們操心,還莫名其妙的跑回家哭?實在太不成熟。
說對不起,還是說謝謝,或許,都是多餘。
繁盛看著女兒若有所思,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粉色,黃色,白色,還是紫紅?你挑一盆,看看你能不能把它照顧好。”
繁艾看著這幾盆花瓣似唇的植物,像正撅著嘴巴的小姑娘,嬌嫩嫩的撒著氣。她舉起手,點了中間那盆淡黃色的,它開得最小,根部一看就不如其他的老道。
“這盆?這株啊,最嬌氣,我待它最好,卻開花最晚。”繁盛小心翼翼地端出繁艾指著的這株。
“有時候,付出過多少往往不能收回同樣的回報。”繁艾看著繁老師對著它歎氣,脫口而出。像她的三年,到頭來,卻看不清自己,更看不清他。
“你這樣說就錯了,你看,如果我沒有好好照顧它,花更多的時間在它身上,你我又怎麼能夠看見它開花?說不定這根早就糜爛了,所以,哪怕它隻開一朵,我也高興。”繁盛笑著說。
“那你明明正對著它歎氣。”繁艾說。
“那隻能說明我最喜歡它。”繁盛搖搖頭,“現在,我把我最喜歡的這盆交給你,你可要對它好一點,不然,回頭死了,可別又哭著回來找我。”
繁艾想了想他話裏的意思,又笑起來。
吃完飯,心情好了不少。
一個人捧著花下樓,仰起頭來,看見疏疏朗朗的幾顆星星,懸在那片空曠的黑布上,她看了看懷裏的那株小小的植物,忍不住有手輕輕碰了碰,有風,劃過指間,它也忍不住輕輕擺動,迎著晚風,有些涼,有些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