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等到回家拿了行李文件,再趕去機場,飛到新加坡,下了飛機,潘子煊看了看時間,整整十個小時。

天色漸漸黯淡,晚風吹在臉上,明顯的濕熱。

“酒店訂好了,我看今天的工作取消算了。”郭斯曼側過半邊臉,看一旁滿臉倦意的男人。

“那批貨什麼時候到?”按照出國前的統籌好的時間,應該就在今天,那麼現在趕去工廠,應該剛剛好。

“忘了告訴你,手續確實是辦好了,不過起碼要等一天。”她裝做無奈的樣子,抽出行箱的拉杆,往不遠處正等著的車走去,拋下身後仍然在算計時間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什麼?”潘子煊想大概是熬夜給他帶來了嚴重的後遺症,但是他可以確定自己的腦袋不會算錯這樣幼稚的數字問題。

“沒錯,我們確實是早來了一天,但是請潘總你放心,絕對不是在浪費你寶貴的時間。”這人,相處了這麼久,她很清楚他在心寒那多出來的一天。

“這樣隨意篡改工作行程可不是你的風格。”潘子煊無奈跟上她的腳步,不忘自言自語,作為朋友,他一直了解她的處世作風,作為同事,他從不會去懷疑她的工作能力。

“就算是我的工作失誤好了,你想追究的話,等回去了直接扣我的假期好了。”郭斯曼聽得一清二楚,沒有轉身都猜得到他此刻的表情,她把行李遞給司機,徑自上了車。

四個字,大概是你奈我何?

潘子煊上了車,一邊拿出電話開機,一邊不忘攤開文件。

“我勸你最好閉一會兒,我們要去的地方離這兒有點遠。”郭斯曼伸出手,利索地拿開鋪在他膝蓋上的文件若幹。

“我們要去什麼地方?”他擠擠鼻梁,確實有點疲勞,決定暫且不計較,隻是隨口問問,這麼多年來,他的工作行程一直都是由她來過濾完成的。

“暫且保密。”她輕輕撥弄被風吹亂的頭發。“或者你如此習慣勞碌,幹脆用你剩餘的那點可憐的腦容量,好好緬懷沿途的一切,因為,等會你即將見到一位故人。”

他笑笑,重重地呼一口氣,這座城市,還是記憶裏的樣子,像個家教嚴格的女孩子,無論何時,看起來都幹淨,而禮貌。

至於故人,她既然不說,好吧,他就不問,這是多年的默契。

他閉上眼睛,跳過長長的時間軸,仿佛看見那個久違的自己,也許,每個人都要經曆一些病態的年代,他也不例外。

隻是直到厭倦了自己的病態,才發現竟是那樣的幼稚,有自以為是的寂寞,困惑,和憤激。於是,跳脫出來,所有的幼稚都寄居在那點上,從此開始成熟,而那一點,就理所當然的被當做是攤開的地圖上的某一個地理位置。

至於屬於他的那一點,一直就在這裏。

他閉上眼睛,突然想起很多事情來,再睜開,卻隻有迫不及待逃脫的半邊風景。

“也許,僅僅一天根本不夠。”他想起她故意安排的這多出的一天,各種感慨。

“越是短暫,才越值得回味。”郭斯曼不禁莞爾,這是很久之後她才明白的道理,隻是一時間,她對記憶的體會又太過淺薄無知,甚至不敢輕易回顧那些時光,怕忍不住輕視自己,更有懷念,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有那樣的執著和勇敢了。

“我想你一定知道我們要去見誰了。”她笑,那張臉的主人一定會懷疑她是不是一直都在惦記著他。

“恩。”潘子煊應聲。

車在一座學生公寓前停下來,郭斯曼先下了車,忍不住偏過頭來看著他,說,“看,還是原來的樣子,你記不記得你住在幾樓?”

“頂樓,而且從來都走樓梯。”潘子煊仰起了頭,看天空,一片粲然。

“你們倆都是瘋子。”那些記憶,如今想起來,無論悲歡,都叫她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