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鵬忙拜道:“謝師尊。”
“且去吧,去吧。”
那田鵬正滿心歡喜,哪顧得惜別,聽了這話,便抬手引了那星雲圖,奔到外麵去了。
他路上忖道:“我仙術天賦異稟,德氣充盈,萬般陣法變換爛熟於心,惟武道不精,此番學會萬人敵的本事,定要在人前展露一番,看那司鯤如何羞惱表情!”顯然,過分驕傲的心已經讓他漸漸忘記曾朝思暮想的女子。
到了住處,田鵬踏散祥雲,便吩咐下人收拾遠行的行李,也不過問,兀自跑去田家穀與家人道別。大師兄司鯤是個孤兒,田鵬卻長在名門望族,兄弟姊妹自是不少。因為田鵬的天賦不凡,在整個遊淵星都有偌大名頭,所以不管平日是否真的親近,宗人與他還算客氣,然而今日不同,田鵬求強心切,便直接忽略了旁人,隻與與平日要好的親戚道別。
先祖父(先指已過世)名叫田青石,這一脈便喚作青石。田家幾代族人雖大多聚在一處,卻分了別院,個中緣由耐人尋味,若是不知情之人,說不得會以為田家分在五湖四海呢,田家幾個別院以各脈長者命名,例如青石別院,就是先祖父一脈的住處。
院中鳥語花香,亭台軒榭、小橋流水之景錯落有致,要說別院的特別之處,便屬那碩大無朋的青石了。那青石如同滿月弓上的秘銀神箭,修長筆直,直指蒼穹,仿佛手一抖就會離弦似的。石上刻著田家宗族的族徽——蠟梅。田鵬記得兒時在搖籃裏聽祖父講故事,他說蠟梅有兩種寫法,一種繪色,一種傳神,然而今日的天才依舊不明就裏,隻當是文字誤傳罷了。童年時代的田鵬與大伯家的堂兄田承溪、堂妹田承涓一起嬉戲玩樂,三人還發現了一個秘密:如果向青石上的族徽輸送德氣,就會有清脆的音樂響徹青石別院。大人不在時,三個孩子便以此為號令大鬧別院,歡聲笑語繞著房梁久久不能凝固。
那時,他叫做田承雲,“鵬”字是拜師後逍遙道人賜予的字號,表示對弟子能力的認可,這種習慣可不僅遊淵星有,風俗各異的太陰係幾乎所有行星都有這樣的習慣,它據傳要追溯到遠古。
今天,他來到別了。
他再次向族徽輸送著聲勢浩大的德氣。音樂聲渾厚而悠揚,響徹田家所在的田家穀。
溪、涓二人自屋裏走了出來。
“小雲回來了。”田承溪笑著說,“這次也要住兩日嗎?”
“我恐怕——”
小妹田承涓截道:“哥,雲哥哥如今有出息了,怎麼能總是與我們玩鬧?便是不能久駐,雲哥哥也會常來的嘛!對吧,雲哥哥?”
看著笑容燦爛的小妹,田鵬一時竟有些語塞。半晌,才說:“對不起,這次可能會出去久一些——我是來到別的。”
田承溪上前抱住田鵬,卻沒說什麼。等三人流幹了眼淚,喝罷了清酒,田鵬又向父母和族中其他長輩辭別,便要啟程了。
日暮時分,穀口一別,來日再見!
……
“大長老放那小兒出去是何道理?”
“我觀那頑徒天資在這一輩中不說最高,其實卻要高出鯤兒,隻因其生性驕縱,放蕩不羈,隻追求空中樓閣,不喜腳踏實地才落了下乘。如今我使他外出曆練,砥礪心誌,掌星大人以為如何?”
“大長老之策果然高明,不愧為前代戰神。隻恐那小兒依仗家財,在窮鄉僻壤逍遙自在,反倒不思進取。”
“嗬嗬,以此子傲骨,掌星大人多慮。”
……
“那個臭屁的家夥終於走了,待他回來,我田橫早已聲名遠播,誰還記得有個田鵬,哈哈!”
“美得你,他走了也沒你的份,要說我還差不多。”
“回來什麼,你希望那個自戀的醜八怪回來?”
……
且說那田鵬出了田家穀,迤邐獨行,駕雲行了二三百裏,尋了一個僻靜的所在,自乾坤囊中取出星雲圖,望向無盡的星河……
正是“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