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小習武,最是知曉其中的辛酸艱苦,這中間的過程是漫長且難熬的,免不了一會這裏一會那裏磕碰受傷,何況她還是個女娃,身嬌體柔的,體質不比男子那般抗揍,肯定吃了很多苦頭。
突然他想到自己師父那變態的教學方式,他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跡!
安沫可知道他是在試探自己,不過肯定不是有所圖謀,看得出來他是在關心自己,畢竟在他們看來,自己是存在於他們記憶中的那個養在深閨中的嬌貴千金,十指不沾陽春水,更別提習武了。
她對上了那道目光,看到了他眼底的小心翼翼,她明白他的用心,他是擔心勾起她的負麵情緒,在外漂泊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對麵的人,見她不說話而漸漸露出緊張的神色,安沫可心頭微微漾起淡淡的波瀾,如果現在坐在她麵前的是安瑾旭,並且對自己說出這番話,她恐怕會抑製不住自己而暴露真實情緒。
正當安允煌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尋思著轉移話題,對麵的人開口了,“我習武,是為了一個人。”
一句話,直接導致在座的兩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不淡定了!
像是勾起了她的回憶,有傷感也有歡欣,安沫可目光柔和,抬頭凝視著牆上一幅丹青墨竹畫卷,淡雅出塵,腦海瞬間浮現出一個畫麵,一文質彬彬戴著副金絲邊框眼鏡的美少年翻閱著一本書安安靜靜的樣子,舉止優雅透著一股自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貴氣,是一位風姿卓絕名副其實的貴公子。
他被長輩從小當家族繼承人培養,知道他愛看書,熟悉之後,她便經常送他國內外各種文學經典名著,在她的堅持下,他欣然接受了這份好意。
記憶深處裏,二人最美好最開心的一段相處時光,便是在炎炎夏日的樹蔭下,你看書,我嬉鬧。
那時她尚且年幼,天真爛漫,愛搞怪。被她捉弄了,他也不惱,時不時抬眸,望著那道活蹦亂跳的倩影寵溺一笑。雖然她沒看到,可她聽到了,卻假裝不知道,因為她不想失去這個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朋友。
不料,命運總愛捉弄人,一場意外,奪走了她年少時心中唯一的光,和最重要的朋友。
自他替她擋下了那枚子彈那一刻起,在她驚恐無措的目光中,那個風華正茂笑起來如春風拂麵般溫文儒雅的清風少年,衝她蒼白一笑,從此便消失在了她的世界裏。
後來故地重遊,熟悉的綠蔭,熟悉的場景,一轉頭,卻再也看不到記憶中那抹亮眼的身影靠坐在樹下衝她彎眸淺笑的樣子了——
人往往在失去後才會覺得失去的彌足珍貴。
她錯了,她不該明知危險,還把他牽扯進來。
也許這便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懲罰吧!
安沫可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氣,將心裏一下子湧上的難過情緒狠狠壓了下去,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剛想找個話頭轉移一下注意力,看著眼前緊張兮兮盯著自己的兩人,她一臉懵然,“你倆這是咋了?都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見她恢複了正常,二人心裏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看到這一幕,安沫可不禁好笑,她不就出了一會神嘛?搞得剛經曆過地震一樣,大驚小怪!
她是不知道她剛才在回想過去的時候,眼神不自覺流露出的悲傷和懊悔,幾乎嚇壞了兩個鐵血手腕的男人,哪怕泰山崩於前都能做到麵不改色,卻在看到她神情恍惚失魂落魄的樣子之際,臉色驟變,可這一個兩個的讓殺敵可以,論安慰人卻都沒有過任何的經驗,隻能看著幹著急。
還好之前屏退了下人,否則要讓人看笑話了!
二人對視一眼,又迅速挪開了視線,然後紛紛看向她,默契的選擇避開這個話題,“沫沫,其實木寒醒來之後,說想見你一麵,應該是想跟你道歉,你覺得呢?”
在他看來,木寒的所作所為簡直丟盡了他們鐵血軍的顏麵,行事魯莽,大意輕敵,逞強好勝,光憑這幾點,若是在戰場上,他已經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不過,看在他能夠清楚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主動承認錯誤這一點,安允煌認為還算有救,便應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