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宗師
三月，穀雨，宜出行，忌動土，適逢雨暴時節。
那日王城內侍全部聚集，在殿前廣場上聚攏千人，周圍侍衛林立，一直緊閉的殿門罕見的全部打開，似是迎接遠方的來客。
一大早大武朝的官員早早動身，從王城的大通道徐徐走出。
這天老傅在小樓前站了很久，直到天微微暗淡的時候才發覺降雨的前兆。
暗淡的天色很快刮起大風，暴雨來臨，雨點打在內侍們的頭頂，沒人敢動彈一步，因為大殿裏的王沒有發話。
雨點滂沱，本應在小樓裏帶著的公羊羽穿越廊道，因為在雨來前看見了四方回廊裏的身影，大紅袍。
走在回廊裏的身影漸漸加快腳步，在風雨飄搖不進的廊道中奔跑。
大雨中，一匹快馬從城外飛馳，穿過街巷，在王城前稍微拉緊韁繩，隻是減緩了些速度，半步不知的往內城走去。
烈馬在閣樓環繞之地停了下來，穿過一座大門，一步步拾階而上，最終來到了白玉石所鋪的廣場，地麵映襯著天上的烏雲，此時的廣場像是一片水墨之地。
來人有些顫抖的來到大殿外，顧不上滿身雨水三步並未兩步，在看見大殿正中戰力的人影，立即跪倒。
“王，漁網不敵，盡數破滅，風榆國諸人快要進城了！”在喊出聲時來人言語中帶著無盡淒涼，最後全身匍匐地麵，漸漸的周圍滲了一灘雨水。
大殿上的人如夢初醒，布滿皺紋的臉突然睜開雙眼，看著麵前的王座。
城郊，無數披著蓑衣的人從密林裏走出，腳下已經沾滿了泥濘，卻一個個興奮異常，因為淮南國京城近在眼前，眾人親身經曆著一段曆史，而他們就身在漩渦中，而且是攪動漩渦的人。
一個錦袍之人慢慢的走到眾人之前，感受到眾人投來的視線，錦袍之人揮了揮手，眾人立即往遠處的那座城行去，一個個手持兵刃的人魚貫而出，踩踏在積水草地裏的聲音連成一片。
雨水從瓦片滴落，長驅直入的風榆國諸人沒有受阻，因為唯一能夠抗衡的勢力已經在最近一次的對抗中打爛，一直到王城之前都沒有受到阻礙。
公羊羽第一次看見老傅如此認真的擦拭那把佩劍，雨水打落其上甚至傳出一絲回響，如風鈴之音。
兩指在劍刃上抹過一遍，在餘濕未盡的時候快速入鞘。
“公羊，今日過後你就去闖蕩天下吧！不必留在此城，不必拘泥一國！”在走向大殿的時候，老傅叮囑了一句。
大雨迷蒙了周圍，平日裏清晰可見的閣樓藏在雨霧之中，而在小樓之中也隻是看見大殿一個模糊的身影，老傅往其間走去。
大殿裏隻有一道身影，地上還有一灘未幹的水痕，兩人的頭發同樣發白，隻是王的麵容看上去更加的蒼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操勞這片國度。
“準備好了？”在沒有其他人在場之際，傅青山的言語竟是沒有半點的恭敬奉承，像是訴說一件事實。
“還有什麼好準備的，不過聽說你有個弟子？好像未曾帶來見我！”好似沒有了往日的威嚴，王循聲問道。
“見與不見，沒什麼分別！到最後了，竟然隻有我過來。”看了一眼空蕩的大殿。
好像聽見廣場處的大門洞開的聲音，原本還在值守的內侍頓時慌亂，有的站在原地瑟瑟發抖，有的竟然邁步逃跑，不到片刻大殿之外的人全部走了大半。
雨霧之中突然有一人倒下，慢慢的這些未走的人身上都插上了利刃，滲出的血液瞬間稀釋，像刹那綻放的梅花，那些身披鬥笠的人紛紛現出身影。
小樓，老傅沒走多久，那個見過幾麵的老內侍就來了，帶來了一個人。
“小子，帶上她走！”老內侍讓出身影，現出身後的人，一身黑袍，可見內裏的暗紅之色，原來的大紅袍竟然便成了暗紅之色。
“這是老傅交給你的東西！”老內侍往公羊羽的懷中推來一物，抖落的時候竟然看見了一柄劍鞘，呈暗黑之色。
公羊羽先是猶豫了一陣，然後聽說是老傅的交代，竟未多想，拿過黑劍的時候往廣場看望了一眼，之見寬闊地之中多了些身影。
“趕緊走！”老內侍厲聲道，然後返身走入雨霧之中。
“還未請教！”就在這時公羊羽突然想起，竟然不知道這人的姓名，雖然見了幾麵。
老內侍在雨中踏了一步，“祿扶風！”
大殿，一陣風雨突然往前侵襲了一丈，立即打濕了原本幹燥的地麵，同時帶來一陣腥風，原來地麵已經躺了許多蓑衣人，雨霧中一道人影快速穿行。
老傅高大的身影竟然行動迅疾非常，每一次踏步地麵便多了一道蓑衣。
平日裏寂靜的王城多了些金鐵之聲，但很快就被雨聲給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