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珠履金釵常滿座(2 / 2)

蔣小姐接過禮,麵色沉青,泫然欲泣,反觀懷胥笑意深濃,他附我耳邊道:“我送了她玉鐲子,與你腕上的相似。”這廝,非要將姑娘的心思揉撚稀碎才好,真不厚道。蔣小姐適才回過神,大方笑道:“多謝懷胥公子美意。你們何日成婚?可別忘了叫我喝杯喜酒。”懷胥愈發不厚道道了一聲:“佳期在即。”這廂蔣小姐再難強顏,隻道:“不好意思諸位,這幾日著了涼,今兒風有些大,身子不舒服,失陪。”

適逢管家前來請賓客入席用膳,便是移步廳堂。我輕聲與懷胥道:“本應歡喜的日子,倒被你惹傷心了。你怎這般不厚道?”他笑道:“那也是她自個提的,豈能怪我?是吧,小嬌妻。”我登時給他一記白眼,狠狠踩了他,惱道:“嬌你個鬼。還佳期在即,你和鬼成親去吧。”懷胥吃痛,眉目微蹙,依是笑意陶陶,如那三月桃李燦爛。

眾人皆落座,獨獨未見蔣小姐,大抵還傷著情。佳肴美饌,瞧著固然可口,倒是如今傷著,脾胃不佳,進不得酒肉。懷胥隨即吩咐小廝,煮些清粥端來。小廝笑道:“正巧,小姐今日宴請的李家夫人,身子骨向來不好,隻能進些清湯素食,正好煮了許多粥,這便端來。”我順勢瞧去,那女子茶青色裙裳,碧玉綰發髻,若細柳般嬌美,忽視掩帕輕咳,隨行的丫鬟慌忙順氣。她見我打量她,便是嫣然一笑,繼而細細嚼著清粥。

我的清粥亦端了來,附了盆爽口青菜,瞧著懷胥大魚大肉,我偏是白粥青菜,當真淒慘,正是手傷著,也不過拿得起調羹,那細長青菜,亦是可望不可即,淒慘至極。懷胥瞧著我隻食清粥,問候道:“不喜這青菜?不如你瞧瞧這掌中寶,可喜歡?你偏又吃不得。”說罷,細細嚼起了掌中寶,笑意宴宴。我將調羹擱下,板臉道:“飽了,你自個慢慢享用,我這便回去了。”懷胥適才攔我道:“成,我不捉弄你了,替你夾菜可成?”這般才合我意,瞧他規矩坐著夾菜,全然沒有方才頑皮勁。他挑了塊鯽魚肉,道:“魚肚子的肉,不大油膩,你嚐嚐。”我這便一嚐,果真鮮嫩細膩,懷胥瞧著我心歡,便挑起了白肉。

於時,有小廝來報,與懷胥道:“懷公子,懷府派人來尋你,說是有要事,在外頭候著呢。”懷胥神情凝重,思量片刻,欲是起身,又叮囑我道:“清歌,我去處理下要事,速速就回。你千萬別理會這些人的閑言碎語。”我點頭應了聲。懷胥方才走,便聽聞周遭議論紛紛,大多議論我與懷胥,無非是探究我家世,或是探究懷胥如何眼疾瞧上我,早便聽聞了許多這般閑言,自是沒往心裏去。

驀然有人至,腰肢若柳,玉麵如畫,一雙桃花眼溫婉如玉,正是李夫人。她粲然道:“姑娘,可介意我坐這?”我亦是嫣然道:“不介意,你坐便是了。”她打量著碗內清粥道:“姑娘今日可是脾胃不好?方才還瞧見懷胥公子給姑娘夾菜,可真羨煞旁人。”我也順著話誆道:“他呀,不過怕照顧我不周,被老夫人責罵。”她粲齒道:“姑娘與懷胥公子感情甚好,當真羨慕。我名鏡珂,不知姑娘如何稱呼?”我道:“喚我情歌便好。”

適時已飽腹,我將調羹擱了下。她見狀道:“清歌姑娘,屋內有些悶,不妨一同去外頭透個氣?你可要在此等候懷胥公子?”自是盛情難卻,我道:“不必等,他自然尋得到我。今日風有些大,你可得再披件,免得著涼。”隨行的丫鬟已將大氅備著,正欲披上。她忽是掩帕咳了聲,笑道:“讓姑娘見笑了。我這身子骨一向弱,百般調理也不見效。這咳嗽,老毛病了,姑娘切莫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