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如此消得此良辰(1 / 2)

當下華燈初上,竹玉溫溫與肌相融。安好托腮打量著懷胥,不覺溢笑意,如是芙蓉般明媚翹楚,偏又含了幾分羞怯意。少焉,她繞至懷胥身後,往他脖頸吐了絲氣,他有些癢,不覺縮了脖頸,以手撫著,疑道:“這時節,怎覺有蚊蟲,脖子好生癢。”

安好翹楚笑著,如若黃鶯打啼,我亦是打趣道:“哪來的蚊蟲,怕是你心癢吧。”安好忽又繞我身旁,一雙杏眼盈盈,巴望著我道:“姐姐,你現在可好將身子讓我?”我從牙縫裏擠著言辭,道:“不好,我稍後可約了沈重卿的。”

她愈發楚楚,軟聲央求道:“姐姐,我不過想嚐口飯菜,就嚐一口便還你。”我斷然不會輕信她的,利落答道:“那也不行,我已飽腹,再吃不下。”

安好沒了辦法,杏眼兒氤氳著水霧,楚楚可憐道:“姐姐好狠的心,由著妹妹忍凍挨餓。”我啐一聲道:“可真臭不要臉。”這話偏被懷胥聽入耳,他蹙眉道:“你怎又斥我?”我輕笑道:“我可沒。”

安好樂不可支,問道:“姐姐,你若去與重卿哥哥相約,那懷胥哥哥呢?”懷胥自是不乏去處,且我將他棄在美人堆中,他應是歡喜才對,我不過煩憂如何擺脫他,若他一同去,豈不教人為難?

我遂附在娘親耳邊,道:“娘親,我今兒約你沈重卿,一道逛燈會的。你可否幫我拖著懷胥?”娘親麵上歡喜褪了幾分,凝了我片刻,才歎道:“好,你就去吧,玩得盡興。”

娘親與相宜一番示意,相宜便往著姑娘們而去,一番說道,隨之便見得兩位窈窕美人,端著酒杯,往著懷胥娉婷而來,道:“懷胥公子,真是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想你想的緊。你上回可許諾了我,要帶壺好酒給我的,今日卻是空空而來,不如你陪我們姐妹喝幾杯吧?”懷胥自是盛情難卻的,抬眸瞧了我一眼,被這美人拖去百花叢中。

我瞧住了時機,與娘親道了別,悄聲從席間溜開。入了庭院,才覺將外衣落下了,寒氣清,涼薄得很,又不好折回,也便作罷。安好一道隨了來,道:“姐姐,燈會可遠?我想留在明清樓。”我亦不知燈會在何處,她也便道:“若我覺得有異,再來尋你吧,可別太遠。”

及了後門,沈重卿早發候著,月色清冷,浸得這人溫溫如玉,白衣愈發翩翩。安好將我送了出,對沈重卿叮囑了一聲:“重卿哥哥,好好照顧姐姐。”我嫣然道:“你可別給我惹事便好。”安好嬌笑一吐舌,隱了去。

我遂翻身上了馬,倚靠他懷中,偷得暖如玉,偏是眼前疾風教我一瑟縮。他道:“將外衣落下了?”他將我懷中攬得緊些,周身愈覺和暖,我道:“走得急,忘了。這會倒也不冷。”

穿行了兩條長街,聞得人聲鼎沸,燈火通明,曉得前街便是燈會了。沈重卿尋了偏僻處栓了馬,忽是將月白外衣脫與我,與我而言頗是寬大,衣袖長幾寸,掩了雙手,我笑道:“這衣裳,大了些。”他打量一眼,替我正衣襟,道:“正好將你攏嚴實。”

我又關切問道:“那你不冷?”他又將我衣袖挽了一圈,方能露手,道:“我倒是比你耐寒。”說罷,又對我伸手,道:“燈會人群熙攘,怕將你我衝散,牽著我。”我當是歡喜,將手覆了去,溫潤手掌將我包裹,將心也細致包裹起。

長街千燈明,團團簇簇,或圓或方或棱,既繪山水花鳥亦題詩詞歌賦,各有風情。我四下顧盼,著實新奇,隨著絡繹人群行得極緩,倒是遂了我看熱鬧的心意。瞧有架台唱小曲,歌舞升平,亦有投壺射箭,頗是喧鬧。

駐足燈謎前,人頭攢動紛紛,我忽是問道:“今兒也非上元節,怎燈會如此盛大?”身旁有俏女子答道:“小公子怕是不知,上元節之時長街十裏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今夜不過小燈會,討個彩頭圖個熱鬧罷了。”我欣然道了謝,這女子欲再與我搭話,驟然撇見我與沈重卿牽著手,麵色一暗,咋舌道:“可惜了個秀氣公子。”罷了,隱沒於人市。

我詫異,莫不是以為,我與沈重卿有斷袖之癖?須臾,我樂不可支,道:“你若是被人認出了,日後坊間便會流傳著,重卿公子乃有斷袖之癖,曾攜小公子同遊燈會。”沈重卿附身來,自若道:“方才那女子眼拙,豈會有你這般靈秀的公子?”我嘟囔了聲不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