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些晚了,未見得月梅,許是於房內納鞋。她近日納起了鞋,瞧著像是為男子所納,巧手輕弄,一針一線密密縫,續著情一縷。我昨日還打趣道:“這鞋做的精巧,可是送情郎?”她笑而不語,麵若桃紅,今兒便是鎖在房內納鞋了,當真羞怯。
我欲是去灶房偷食,今兒卻是空空,平日月梅總會為我備些,若不是想著情郎將我忘了?也罷,隻將自己動手。貓兒驀然跑來,叫喚著不停歇,想它許是餓了,給它投些食偏又不領情,便是作罷。
忽是想著懷胥,不知他當下如何,怕是那女鬼又尋他去,得教他好生佩著符才是。我欲是去尋月梅,央她去與懷胥傳些話。叩門許久,未人回應,我往裏喚了聲:“月梅姐,你在房中嗎?”
瞧著房中人影綽約,月梅明是於房中,卻未應,著實狐疑。瞧著門也未鎖,便是推門入。她正是立於堂中,背過身,見不得她在做何,我道:“月梅姐,你為何不搭理我,我可喚了你半晌。”她忽是側了身,我想她應是聽得我了,又道:“月梅姐,你可否去懷胥那,請他來一趟,順道帶上符。”
她驀然回身,麵色青獰,眼底猩紅,藏著狠戾,著實不像月梅,倒像是……我忽是記起,昨日那女鬼,方是這般瞧我,心下瘮得緊。她道:“你還想,用符製我?”許是成了鬼許久,未開口道過,此言甚是磕絆。
她步步近,我亦是步步退,亦是喚著:“安好,安好,快來救我。”方才記起當下白日,且昨日安好與她一場惡鬥,傷了幾分,於竹玉中休生,怕也無力救我。我欲是逃,忽來疾風將門合上,我這廂不得逃了。
她淒聲道:“昨日你與那小鬼,傷了我,今日我就取了你的命。”昨日將她重傷了,當下也恢複不過七八,且我也有著竹玉護身,便是生了膽,道:“你昨日還被那小鬼傷了,有何臉麵這般大放厥詞?”她自是被我辱得氣惱,不與我多言,直直撲來。我順手帶起一盆柏,若不是看在她借了月梅的身子,早將她砸了暈。
也罷,我也隻將她砸得踉蹌,額間滲著殷紅血。我趁此逃了去,欲是往沈重卿處求個庇護。
好巧不巧,未跑遠,迎麵正遇上懷胥,笑得風流俏綽,徐徐道:“何事讓你如此驚慌?”我自是與他不多解釋,欲是捎著他一道跑了,他偏是生根般,道:“何事不如讓我替你解決了吧?”
於時,月梅已至,當真是無處逃,懷胥瞧著月梅狐疑,道:“月梅姐姐,你昨晚可是沒睡好?臉色怎這般……”我道:“那不是月梅,被女鬼附了身。”
懷胥驀然慌了神,若是半癡半呆模樣,我問道:“你今日可帶了符?”他支吾道:“帶了,昨日你提起,我就將它找回。”我道:“你快將它拿出,好製她。”他怛然而應,於身摸索半晌,也未尋得半點蹤跡。
須臾,月梅張牙舞爪而至,懷胥著實畏怯,恍惚間取了把匕首,合眼刺了去,正中腹部,且刀身盡沒入,殷紅血汩汩不歇,十有八九月梅就此喪了命。女鬼見狀,怕是無了宿主,便又是附於懷胥,奈何他佩了符,她顯不出形,這般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