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是與我牽扯,我稍是往後退了幾步,他止了,道:“不必急,大不了,回去我通宵達旦將經文抄了。其實,我此番來找你,”罷了,他有些難為情,輕了聲道,“我不過是想問問,那日你落水後,可無恙了?”虧他提起,那日我險些是丟了性命,滿是怨氣道:“若是有恙,我如今豈會好好站這?”
他幾分局促,眉眼暗含愧色,道:“那日我真是無心,當真不知你畏水,若是早知,自然不會將你拐上舟。且我也不通水性,著實救不了你。你如今可還記恨著我?”我道:“恨,當真是記恨著。”恨不得將這人剮了,扔下水喂了魚。
他搔首問道:“我當真當真無意,那你如何才原諒得了我?”我當真是原諒不得他的,我背過聲,沉聲道:“若公子來,就是為求我原諒,那便請回吧。”罷了,穿徑匆匆行,他亦是隨了上來。穿了林深密處,正巧瞧見前頭盈盈燈火,是幾個夜巡的小廝,若是平日我自然是不會避著的,可今兒身後還隨著懷胥,若是被人瞧見了,扣我一個深夜私會的罪名,豈不是冤枉。
我便是回了身,將懷胥拖至繁枝後,根深葉茂也好掩藏。他偏是同叢中蟲兒一般聒噪,道:“你是不是打算原諒我了?”我伸手將他嘴捂了,教他不再聒噪,附在耳旁輕聲道:“你別出聲,待他們走了。”
適時他眉梢喜盈,煙波深得能掐一把水,倒教我些是不自在。待得沒了人聲,我即是收了手,欲是穿徑走,他忽是道:“你若是走了,我就將人喊來,說是這深夜你與我在此私會,這般說不準,你就要許我了。”這人可當真無恥,還能讓我屈服了不成?我偏是倔著,他又道:“那我可喊了啊。”
方才回過身,便是杏眼圓睜,心下恨不得將他剮了,他偏是春風得意,盈盈自喜道:“沈府這園子,我倒鮮少來,今夜有些興致,你且帶路。”我偏是有些骨氣,斷不會屈服。隨即他又道:“他們還未走遠,我若喊一聲還能將他們招回。”也罷,我再有骨氣,也不過半嗔半怨屈了服,於前領著路,隨意穿於青枝間,順手折了枝細條,將怨氣撒了一番,將他祖上十八代都問候了遍。
他躡身,道:“你在小聲嘟囔著什麼?我怎麼聽著像是咒我的?”我便是大無畏模樣,悠悠道:“不正是咒你?早先害得我落了水,如今又是威脅著我給你領路,這般欺負我,不咒你咒誰?”他聞言開懷,眉眼瀲灩如水波,道:“伶牙俐齒,愈發教人喜歡了。”
我便背了身,他這登徒子,可教人惱,偏隱隱生了幾分羞怯。他又道:“我走得有些累了,你且給小爺我捶捶肩。”我這般骨氣,斷然不會給他捶肩,他又道:“我可要喊了。也不知他們聽不聽得到,不如我大聲點,就怕整府的人都來湊這熱鬧了。”我罵了聲無恥,也便回身給他捶了,卯足了勁下拳,他未覺痛,倒是頗受樂,隻道:“往左點,用點勁,可是酸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