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要給你多補補身子,免得沒有肉,摸起來咯手。”
蘇月生見他調笑自己,不甘示弱道:“你以為你自己就有肉了不成,你不喜歡我,可以換一個,這大好天下燕環肥瘦的到處都是,想受你寵幸的女子走馬觀花般多,你想要有肉的,自己尋去。”
見她病態裏流露出本真濃濃的醋意,韓依摟緊了她,促狹道:“我是不敢去尋了,你是我辛辛苦苦救回來的人,要是不好好榨幹你,怎的對得起我,對得起······”
眼見要提到什麼,兩人心中均是一緊,是啊,這一千的亢鋒英魂,要如何對得起!
遠處日光爛漫,似乎不曾見識過人間的腥風血雨,昨夜,那逃出來的十幾個亢鋒將士,以身為引,設計引開了天昆門的追殺,才能讓他們好好休整半夜,一早啟程。
許是提心吊膽地熬了一夜,當他們真正踏入小縣城中人煙活氣的土地上時,真實地難以置信。
卻也,真實地令人心驚。
在踏入縣城,聞到人煙的那一刻,蘇月生呼出一口長氣,徹徹底底地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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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月份白露凝結在空氣中,模糊人眼,除了京畿附近的小老百姓外,沒有多少人心情是放鬆的。
汴州的戰事持續惡化,雙方鏖戰一個月,朝廷的援兵派去了一波又一波,卻依舊掐不滅北方飄來的星火,就要入冬了,苦寒之地邊關將士的被衾棉襖也已經悉數送達,朝廷在解除內憂方麵,總是那麼積極,兄弟已然鬩牆,而同一片天下從來不可能容下兩位帝王。郢都小縣城中的別院內,韓依聽著一封又一封來自汴州和朝廷的軍報,他的眉梢,漸漸爬上一抹鬱色。
“王爺,朝廷此次出征居然暗中改動了前鋒人選,被外戚中的柳謙給頂替了上去,他隻是個京安世家子弟,怎會懂得帶領軍隊上陣殺敵,王爺,您一不在,當初自詡擁立新皇功臣的那群郡王們,聲勢甚囂塵上,擅自買通內閣改動詔令,以至於前師不捷,士氣大減,本該速戰扼殺逆賊的戰役居然打了一個多月!”
“而如今···那個柳謙居然還在帳中縱情酒樂,謊報軍情,太清昭炎和雲湛卻得勝凱歌!王爺,末將懇請王爺速回坐鎮朝堂!”
坐上,檀木香爐裏素蘭香嫋然升起,籠罩著韓依的眉眼,不加分明,跪在地上來不及洗去風塵的將領低垂著頭,然而目光灼灼,良久,終於聽到上頭‘啪’一聲擲折子的悶響,清冷的嗓音略帶慍怒。
“沒有了本王,你們便是群野馬不成?一個小小的柳謙竟讓你們弄成了致命的傷口,連一點變通也學不會!”
劍眉下那雙瀲灩的眼眸睥睨一掃,下頭頓時噤若寒蟬,誰都知道王爺最近因為蘇小姐的病心情不好,但是,國事能和一個女人比嗎?
“請···請王爺賜教。”一群武將麵麵相覷。
上頭沉默良久,幽幽吐出幾個字,“殺了。”
聞者皆是身子一顫,猛地抬首抖著嘴道:“可那是朝廷欽派,我等怎能弑帥!”
韓依終是忍不住挑眉,修長的手指扣在折子上橐橐作響,清冷的氣息籠罩在跪伏將領的頭上,良久,才聽他輕歎一聲,“陣前作戰,前鋒陣亡。”
末了,加了句,“懂了嗎?”
底下跪著的瞬間靈光一閃,如柳謙這等紈絝子弟,必然沒有多少武藝,這段時日一直坐鎮帳中,若是逼他出去應敵,不死也傷,哪怕他大難不死,也定會灰溜溜地跑回京安安穩窩裏去!他們心中暗歎一聲,頓時樂嗬嗬道:“還是王爺英明,末將等這就···”
“這就什麼?”韓依冷冷截斷他的話,“你還真打算就這麼殺了他?莫要忘了,陣前戰亡,總歸還能拜個諡爵,柳謙,他配麼?”
底下一群將領忽然冷汗涔涔——王爺,不愧是王爺···要人命連一點好處都不給啊······
可那該怎麼辦啊?
韓依雙袖一甩,提筆寫了封信,準確地彈到一個將領麵前,“帶著這封手書,即可,追捕柳謙下獄,撤換前鋒為王彪。”
“末將領命!”
院外馬匹嘶鳴一響,幾人卷塵而去,韓依正打算料理下件事,便見屋內人影一閃,青雲白著張臉,立在他麵前。
“她,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