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生半撐著眼睛,依稀能看清蘇環娘的眉眼,眼中含著焦急和關切,笑了笑道,“有王大夫在,我沒事,”她握過蘇環娘的手,“對了,酒酒怎麼樣。”
“傷口是止住了,隻是人虛弱地厲害,那日聽說你被人擄走了,我這心七上八下,焦頭爛額,還好還好,蒼天有眼!”
那日?
蘇月生一愣,動了動嘴唇,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渴得厲害,用舌尖輕觸,唇瓣竟起了皮泡,十分幹燥。
“我這是睡了幾日了?”
蘇環娘見她一臉失神的樣子不由輕笑,“你啊,都睡了四五日了,再不醒,我都要以為你是冬眠了!”
如今晚秋已過,初冬降臨,蘇月生緊了緊捂著的赤金團花錦被,掃眼見蘇環娘身上的對襟翠羽梅花襖子,不由歎了口氣,自己也真是能睡,四五日間,竟什麼夢也沒做,連記憶也停留在那那日。
心中忽地一痛,“柳絮······”
蘇月生神色驟然一暗,柳絮死了,白玉卻還是活著,她撐起身子,臉上淡淡笑意褪去,隻道,“韓依呢。”
珠簾分側掀開,探進王扶春,他看了看蘇月生剛醒便異常清醒的眸子,搖了搖頭,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那小子果然懂你,知道你一醒來不會放過他,就讓老朽在這送信!”
似乎是因為被韓依擺了一道,王扶春鬱鬱不樂,兀自出去擷冬花了。信紙纖薄,靜靜躺在蘇月生掌心,蘇環娘也是識得眼色的,替蘇月生捏了捏被角,出去了。
蘇月生冷著臉攤開信,往下一掃,卻忽地臉色漸變,越往下看,越是心驚,最後直接將信紙捏在手心,輕輕一使勁,便化作淡淡齏粉,消失不見。
她的唇角浮上一層冷冷笑意,看來白玉,果真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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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枝盡掃,滿院蕭索,一人銀衣紫氅,玉冠烏發,清朗玉色,豐神之貌,兼之那溫雅的笑意,頓時將這滿院的冬意抹去,隻是他身邊,卻有一人負手而立,愁容不展。
“又敗了···”他歎道,俊逸的臉上神色卻陰沉可怕,“母妃將本王宣去痛罵,可恨這亓墨,多事救了太清昭炎一命!雲公子,你說我們要不要趕緊抹殺一切,避免事情被太清昭炎查到?”
雲公子,正是雲湛,但他素日裏卻讓太清昭瓏稱他公子而不是皇子,太清昭瓏也不明其意,但也不想在此事上深糾。
“殿下何必急著自露馬腳?”銀色衣袖掃了掃石椅上微不可見的塵埃,雲湛示意太清昭瓏坐下,“這事本就是徐妃的計策,如今太子沒能被蘇筱竹咬死,但也受了不少驚嚇,但這事有一個好處,他總不能說是您誘使蘇筱竹傷害他,畢竟,蘇筱竹的瘋,是大家都看在眼裏的,無論如何,太子都不會蠢到直接在陛下麵前將您一軍,隻會多加防範而已。”
“可那日,他竟然直接帶著禁軍闖進本王的府邸!”
太清昭瓏氣得眯起了眼睛,要知道,皇子府邸被翻,是多大的恥辱!
雲湛卻是輕輕一笑,修長的手指端起石桌上雙耳碧玉花葉盞斟了杯茶,“可他不也什麼都沒發現嗎,密室如此隱秘,太子是絕不會發現的。”
“真要讓他發現還得了!”太清昭瓏手一拍桌子,神色不善,“密室裏的東西,自然不能被任何人看見,對了,白玉如今在韓依手上,事情有些難辦啊!”
提起白玉,雲湛皺了皺眉頭,悠悠一歎,“可惜,沒能讓亓墨中蠱毒,還有她那個女兒,看起來是個聰明人,卻是如此愚笨,兩個女人非要先殺死柳絮,那丫鬟完全可以在給亓墨下藥之後任由她們擺布,真是多此一舉!”
白玉奉命在亓墨屋子常用水中下蠱毒,可惜卻存著自以為一石二鳥的好計,決定誘出柳絮,沒想到亓墨得了消息趕來阻止,她自己也斷了腿腳,雖說是韓依救了她,但焉知那人存著什麼心思?
“韓依不除,本王的心難以落定!白玉雖還不知曉本王和你聯手,但這韓依卻是精明,萬一被他嗅出了細微末角,我們的大事,可就難辦了!”
雲湛卻是笑了笑,“殿下,俗話書抓蛇拿七寸,要想除了韓依自然要在他的七寸入手,比如亓墨···雖說蠱毒未能下種,但總有事情能引得她好奇,我的未婚王妃容瑜,也該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