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使臣宴(一)(1 / 2)

便這樣消耗了十幾日光景,流光拋逝之間竟到了夏末初秋之際,蘇月生倚在醫館軒窗旁,眺望京安勝景。

短短十幾日的時間,南棠德朝局卻發生不小的變動,先是嚴嬌蘭和蘇遠肅清別派黨羽,漸漸恢複在朝堂的聲望,後來不知為何,和邊陲汴州接壤的乾月國一夕之間舊皇暴斃,新皇上位,瞬間調轉了朝局風向,化敵為友,依附南棠,估摸著是北方的呼喝族人進攻甚猛,新皇不得已尋求庇護。

如此一來,朝廷中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太清昭炎,他前幾月剛從汴州領兵歸來,雖然落得一身傷,但看在太清帝眼裏,卻是震喝乾月國的另一種意義,所以連綿不絕的賞賜登時如潮水般湧入東宮太子府,太清昭炎想拒絕都難!

由此,太子一派黨羽羽翼漸盛,蘇遠也漸漸握回吏部的權力,南棠在乾月國,北越國之間縱橫捭闔,這麼一番比較之下,立處泱泱大國的地位,太清帝一高興,病也好了許多,這會子就開始張羅要提前北越使臣宴!

時光大好,蘇月生卻歎了口氣,自那日南屏山看了日出之後,韓依這隻狐狸就像人間蒸發一般沒有在自己麵前出現過,她蹙蹙眉,好後悔當時自己說的那些話,這不是擺明在韓依和她之間豎起一道隔閡嘛!

“琴樂,給我倒杯水。”

不多時,一盞碧螺春捧了上來,琴樂順勢坐在蘇月生旁邊的椅子上,雖然是婢女,但在蘇月生心中,她們的相處順其自然,從不拘束。

“小姐,醫館今日沒什麼客人,要不要您先回亓府?”琴樂捧著臉盯著自家小姐,心底悠悠歎了口氣,那日回來後,小姐就從帝師府搬了出去,怎麼兩人剛和好,又懟上了?

“這兩日生意自然不會好,”蘇月生淺酌一口,目光暗暗,“嚴嬌蘭知曉了我算計她,卻又害怕被我抖摟出來壞事,所以不敢明著和我作對,隻能在外頭敗壞醫館的名聲,”她合上茶蓋,輕輕一笑,“倒也隨了我的意,這幾日,沒心情看病···”

“沒心情看病您還往蘇府跑那麼勤,”琴樂擔憂地努努嘴,“你如今內息不穩,嚴嬌蘭又想害你這個神醫,蘇府還是不要去了!”

聞言,蘇月生唇角輕扯,怎麼能不去呢?嚴嬌蘭口中說的幻肌散是一種藥性微弱的毒藥,雖然藥性弱,殘留時間卻長,她在賭,賭當年那些幻肌散還殘留在母親屋內某個角落,然而由於蘇遠對月娘的懷念,那間屋子已經被封了,想要進去,又不驚動守衛,有些難。

她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找出嚴嬌蘭毒害母親的證據,訴之公堂,即使她當不成蘇月生,也要替自己洗刷十四年天煞星的罪名,她說過,要嚴嬌蘭身敗名裂,要做的,還遠遠不止!

蘇月生收回神思,看向摳木椅玩的琴樂,“我的事你就別管了,好好磨磨自己的性子,看些醫書,今後醫館我要是不在,你還好應付一番。”言罷,起身合上窗戶。

琴樂頓時一驚,趕忙直起身,警惕問道,“小姐你不會是要出去吧?做什麼?”

聽她惶恐而擔憂的語氣,蘇月聲無奈回眸,“你放心,我隻是去前廳看看。”

然而人還沒掀開簾子,便有另一隻修長精致的手探了進來,白皙如女子的手腕上是一截素白衣袖,蘇月生心中咯噔一下,糟糕,差點忘了這茬!

南宮瀝打量了一眼蘇月生愣愣的樣子,覺得有些奇怪,他很嚇人嗎?

“南宮大人,這麼一大早過來,真是難得啊···”蘇月生攔在他麵前,似乎不打算請他入座,“隻是今日醫館沒什麼生意,也不需要您幫忙,打算掛謝客牌,嗬嗬···”

南宮瀝卻不聽蘇月生嘰嘰喳喳,隻是用他那雙純淨清雅的眸子打量著蘇月生,清澈的目光掃過她的秀眉,她的臉頰,她的細頸,她的······

“你看什麼呢!”蘇月生意識到南宮瀝目光不對,趕緊打住,“南宮大人,我知曉您來幹什麼,想看我的手紋?這事確實是時候兌現承諾了,隻是···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她抬著下巴往前一引,示意南宮瀝那邊坐。

南宮瀝皺了皺眉,不知道蘇月生又要搞什麼,想耍賴?他不自覺心底淡笑,不可能,今日他是鐵了心過來。

蘇月生苦著一張臉,當著他的麵將手心攤開,擺在桌子上,努努嘴,“噥,我的手前些日子受了傷,大人恐怕看不出什麼了!”

當視線落在那原本細白的掌心時,南宮瀝瞳孔一縮,心頭不知為何,驟然抽緊,落眼之處竟是交織的傷痕,深深淺淺如蜿蜒的溝壑,上頭雖然已經結痂,但可以想象,密密麻麻的疤痕落在手心時,她該有多麼鑽心的痛,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