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瘋了,滿意嗎?”慵懶低沉嗓音從頭頂傳來,蘇月生偏首抬眼,陽光刺目,韓依頎長高挑的身影背光籠罩,依稀能見,他審視高冷的目光。
蘇月生冷冷回敬,“大人問我這個做什麼,和我有關係嗎?”
“你挑斷她手筋,還這麼理直氣壯。”
“嗬··,比起您的心思,墨兒的手段簡直是微不足道,陛下叫我來診治蘇小姐,帝師若是有什麼問題,還請稍後。”
蘇月生抬腿便走,忽然被一道聲音拉住。
“亓墨你到底是誰,和蘇府有什麼關係!”
蘇月生渾身一震,腳步停住,巨大的震蕩敲擊心髒,腦中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努力按下心中翻湧的波濤,蘇月生轉過身,地上投影拉長,有種說不出的寂寥,“··帝師大人多慮了,墨兒就是墨兒,蘇小姐這件事,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她不想再隱瞞,韓依已經知道蘇筱竹的毒是怎麼回事,這本就怪不得她。
“蘇月生··蘇月生,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都死了就別來找我!”
韓依目光陡然驚變,蘇月生?
蘇筱竹麵色驚恐,盯著韓依所在的方向,春光下,少女頂著亓墨的臉,一步一步走近。
明明長得一點也不一樣,可那種修羅索命的眼神,激起全身顫栗。
韓依默默記下蘇月生這個名字,蘇筱竹差不多瘋了,嘴邊還叫著這個名字,是不是··和亓墨有什麼關係?光潔流暢的下顎抬起,韓依注視著前方的少女,眉頭微皺。
一記手刀劈下,蘇月生不知什麼時候鬼魅般移到蘇筱竹身後,後者白眼一翻,終於安靜下來。可是總不能一直劈暈她呀,皇帝那邊還要有所交代。
韓依走了過來,忽然蹲下身,在蘇月生有些驚訝的目光中,他指尖翻轉出小罐子,從蘇筱竹傷口接下一點紫紅色的毒血,起身抬手,毒血暴露在陽光下,韓依端詳許久。
“看樣子,帝師大人決定要替她解毒了?”
蘇月生明白,剛才在飛泉殿,陛下不想留蘇筱竹那蘇筱竹就得死,而現在,韓依絕不會舍棄蘇家這枚棋子。
“如亓小姐所見,本尊是個實際的人。”
蘇月生歎了口氣,“若是我中了這毒,也不知道帝師大人願不願留我。”
隻是無心隨意的一句話,忽然沉默下來,氣氛有些微妙。
良久,他吐出一句,“··不會。”
蘇月生心中一沉,說不出什麼感覺,隨即恢複。
他轉身,背影矗立,淡淡道,“走吧,去找一個人。”
到了那,蘇月生才知道,他們要找的人自己也認識。
妙春堂此刻因為來了一尊大神,屏退了所有前來求醫之人。
簡潔清廉的廳堂內,除了幾張桌椅和一副草藥畫,再也沒有什麼了,如果還要說什麼,那就隻有廳中正座著,鬱鬱寡歡不樂意的王扶春王大夫了。
他紅潤的臉板著,沒有給尊貴的帝師大人一點好臉色。
“說吧,找老夫什麼事?”聽這口氣,他們從前就認識?
韓依接下來的話卻讓蘇月生十分驚訝。
“叔父,我此次來找您,您一定會歡喜的。”
韓依叫王扶春叔父?蘇月生有一瞬間的錯愕,怎麼看兩人都沒有關係的樣子,王扶春正是亓侍郎遇刺那晚前來診治的大夫。
韓依目光含笑,看得王扶春冷哼一聲,這小子··沒大沒小。
但隨即,他不屑地目光如某人所願,被牢牢鎖在泛著紫紅色光澤的小罐子上——蘇筱竹的毒血。
“這···這你從何而來!”
知道吊足了老家夥胃口的韓依,玄色衣袖一收,眉目含笑道,“叔父如果想知道,就先答應我兩件事。”在王扶春麵前,韓依沒有自稱本尊。
“你說!”王扶春也幹脆。
“其一,”韓依伸出修長的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勿多言,勿筆記。”韓依知道王扶春好醫的性子,這失傳已久的毒,他滿心想著記下。
王扶春麵色一僵,忍著點頭。
“其二,”韓依瞥了眼蘇月生,用內力傳聲到王扶春耳中——“亓侍郎一案,我叫你說什麼,就說什麼。”
這話自然不能讓蘇月生聽到,王扶春遲疑了一下,為了這毒,他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