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您的
朱蒂
九月二十六日
親愛的叔叔:
您還在為獎學金的事情生氣嗎?我從來沒遇到過像您那麼倔強、那麼固執、那麼不講理、那麼剛愎自用完全不聽別人意見的人!
您不喜歡我接受陌生人的恩惠。
陌生人?!——那麼您呢?
這個世界上我還有認識的人嗎?恐怕我們在大街上相遇,我也不認識您。如果您是一個理智、講理的人,並且給小朱蒂回上幾封鼓勵的信,像父親一樣教導您的小朱蒂,時不時地再來看看她,拍拍她的小腦袋,說說您很喜歡這個小女孩兒——那麼,她可能還不會冒犯您老人家,而是像一個孝順的女兒一樣滿足您小小的願望。
真的是陌生人啊!您就是住在玻璃房子裏的陌生人啊,史密斯先生!
另外,獎學金並不是恩惠,是獎勵——我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的。要是英語不好,評定委員會也不會批準我的申請,前些年也沒給我啊。而且——跟一個固執的老人爭論有什麼用呢?史密斯先生,您是一個完全沒有理智的人。要使這樣的人恢複理智隻有兩個辦法:要麼循循善誘,要麼發脾氣!我不屑循循善誘說服您,所以隻好發脾氣!
先生,我拒絕放棄獎學金,您要是再有意見,我就不再接受您每月給的零用錢了,我隻好犧牲健康去輔導一年級那些笨學生掙零花錢了!
這是我的最後通牒!
我還想說:您那麼不想我接受獎學金,怕我剝奪了其他人接受教育的機會,我有一個辦法,您可以把資助我的費用給約翰·格裏爾孤兒院別的女孩子,供她們上學。您不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嗎?而且,叔叔,您可以自由選擇,隻是不要更喜歡她就好。
我相信您的秘書不會因為我不接受您的意見而生氣的,可他真要生氣,我也沒辦法。叔叔,您的秘書被您寵壞了,我以前一直都很溫順,總是聽話,這次我一定要堅決!
您下定決心的、意誌堅定的、決不改變的
喬茹莎·阿伯特
九月三十日
親愛的長腿叔叔:
今天我去城裏買了一盒鞋油、做襯衫的衣領還有布料、一瓶麵霜、橄欖香皂等——都是生活必需品。我簡直高興壞了!糟糕的是,等我上車付費的時候,發現錢包忘在了另外一件外套兜兒裏。所以我不得不回去取然後趕下一班,結果去健身又晚了。
我簡直太健忘了!連自己有兩件外套都不記得!
朱莉婭·彭萊頓邀請我去她家過聖誕節。史密斯先生,您一定很驚訝吧?想想,約翰·格裏爾孤兒院的喬茹莎·阿伯特跟豪門家族同桌用餐。我不知道為什麼朱莉婭邀請我——她最近似乎對我友好了很多。說實話,我寧願去莎莉家。不過朱莉婭先邀請我的,要去也隻能是去紐約而不是沃塞斯特。想想要跟彭萊頓家族的人見麵,心裏就很忐忑,而且我還得添幾件新衣服——所以,親愛的叔叔,您要是來信希望我假期乖乖地留在學校,我會像平時一樣溫順聽話的。
《托馬斯·赫胥黎的生平和書信集》這本書讀來很輕鬆很愉快,所以我隻要有空就會拿出來讀一讀。您知道“archaeopteryx”是什麼嗎?它是一種古代的始祖鳥。“stereognathus”呢?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種過渡物種,比如說長牙的鳥類或長翅膀的蜥蜴等。也不一定,有可能都不是,是一種中生代的哺乳動物。
我今年選修了經濟學——讓我大開眼界。修完之後,我要寫一篇“論慈善事業的改革”的論文。瞧,叔叔,我很快就能知道如何管理一家孤兒院了。要是我有資格投票的話,您不覺得我會是一個很棒的選舉人嗎?我上周滿二十一歲了。國家拋棄我這樣一個誠實、受過教育而又聰明的公民,簡直太浪費了!
您永遠的
朱蒂
十一月九日
親愛的長腿叔叔:
謝謝您批準我去朱莉婭家——我想您保持沉默就表示同意。
這段時間的活動真是太多了!上星期學校舉行了一年一度的舞會——今年是第一次參加,以往隻有高年級同學可以參加的。
我邀請了吉米·麥克白,莎莉邀請了吉米的大學室友,他去年暑假參加過麥克白家的露營活動,滿頭紅發,人很和藹。朱莉婭則邀請了一位紐約上流社會人士,從社交的角度看,沒什麼可說的,因為他是德拉馬特·奇切斯特家的人。這對您可能還有點意思,對我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
我們的客人星期五下午到齊,先聚在高年級生宿舍吃茶點,然後再趕回旅館吃晚餐。旅館住不下,他們隻好橫著睡台球桌——他們後來自己說的。吉米·麥克白說下次再被邀參加大學生活動,一定要把帳篷睡袋帶來,好在校園裏露營。